一路上,李域行表情严肃,没和时荀淼多说一句话,连着闯了好几个路口的红灯,风驰电掣的开到位于市中心的佑雅医院,全市最大的一家私人医院。
待李域行把车停稳,时荀淼仰头望了望窗外灯火通明的医院大楼,伸手想要拉开车门。
李域行突然开口,问道:“你早就知道要来医院了,是吗?”
时荀淼搭在车门把的指尖控制不住地蜷起,过了几秒,他才回答道:“先去看方久琢吧。”
坐电梯到顶楼,时荀淼看着电子屏上跳动的数字,煎熬起伏了许久的内心逐渐变得平静下来。如果方久琢真的死了,那他无所谓让方家处置,大不了一命偿一命,他与方久琢互不相欠。
其实,有的时候死比生更容易让人接受。
他跟在李域行后面,一路往里走。医院灯光明亮惨白,走廊里充斥着消毒药水的气味,这里是真正与死亡最接近的地方。
走廊尽头的手术室前,一行人沉默地站在那,唯一一个坐着的男人被众人包围,气场突出。
时荀淼还未走近看清那个男人的脸,只见在这么慌乱的情况下他仍然镇定自若地坐着,头发依旧一丝不苟的梳起,与脸色僵硬的李域行有鲜明的对比。时荀淼几乎一眼就能确定那是方家真正的主人,方久琢的父亲。
李域行疾步走过去,低低喊道:“姐夫。”
方邺青听见李域行叫他,淡淡地点了个头,随即挥手让身边人离开。待人都离开,只有他们三人在门外时,方邺青转头看向与自己隔着一段距离,驻足不动的时荀淼,从容地站起身,走到时荀淼面前。
他坐着的时候就身姿挺拔,现在站起更是身量极高,气场尤为强烈,在时荀淼面前施予其满满的压迫感。时荀淼知道这个绝对的上位者正在不动声色的打量他,于是也抬起头来,不卑不亢地与之对视。
不像,一点都不像。时荀淼看清方久琢父亲的脸时,心头闪过的第一个想法。
方久琢的父亲长眉入鬓,眼眸深邃,刀削般的薄唇紧紧的抿着,极端冷漠的无情相貌与方久琢面若桃花般的多情面容完全不一样。
这位他听过无数次的方家的家主,与想象中不太一样,却是完美符合了他的身份该有的气质。
李域行在一旁,看着气氛不太对,上前挡住方邺青探究的目光,冲面无表情的自家姐夫笑了笑,解围道:“姐夫,要不我们一起在那坐会儿,等久琢出来再说?之前医生不是说虽然是急性中毒,但是毒性不大,不是什么大事嘛。”
他又试探着拉时荀淼往一边的家属等候椅上走,结果时荀淼躲开他的手,自己往前走了一步。
“我做的,”他对着方邺青的眼睛,那双与方久琢唯一相似的眼睛,说道,“他为什么出事,是我骗他喝的。”
头好晕,眼睛也疼得睁不开,鼻腔好难受,好像当时流了满手的血。淼淼真笨啊,木木地盯着自己,明明害怕得不行还要强撑着。还好自己吃得快,就出门了,没让他看出来自己已经开始头晕,脚步都有些飘了。
不过最可惜的还是自己不能和淼淼一起吹蜡烛、吃生日蛋糕,他都已经把蛋糕订好了,这还是他离开城瑾之后,第一次期待和人一起过自己的生日。
方久琢从混沌中醒来,面上还带着个氧气罩,看来他爸肯定又是草木皆兵的让医生对他进行一番抢救,死不了就对了。
顶楼的病房豪华得不像病房,更像酒店的高级套房。护士正给他察看点滴,见他慢慢睁眼要醒来,便迅速按下床头的按钮,再走到隔壁的房间,在门边轻声提醒道:“先生,病人醒了。”
李域行在隔间处理工作,听见护士的提醒,连忙扔下电脑,推开门,快步走过去。方久琢的床边已经围了一群医生护士,对他进行常规的检查。李域行站在一旁,边听医生说的话,边伸头看方久琢,见他还能回答医生的问题,一颗提了一整晚的心也放了下来。
“贵公子体内的毒素基本排清,接下来再修养一段日子,排除有遗留并发症的可能,就可以出院了。”被簇拥在中间的医生合上手上的资料,抬头对李域行说道。
李域行对医生感谢地点了点头,目送他们出去之后,一屁股坐在方久琢宽大的病床边上,看着这让人气大的外甥,说道:“小子想死就直接说,非要挑昨天,你生日啊!你知道我现在为了给你瞒家里的长辈,头都要裂开了。”
方久琢带着氧气罩,说话声音不大,李域行要凑到他面前才能听见。
他说:“妈妈那个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难受?”
李域行听完,脸色霎时变得有些难看,僵了一下,才勉强笑着回道:“说什么呢你,不是你自己说她是笑着离开的。别想这么多,快养好身体,今年夏天不想去城瑾了?”
城瑾今年夏天要和淼淼一起去城瑾,方久琢挪动他的手抓住李域行的手,声音稍微用力了些,道:“淼淼呢?为什么这里只有你一个人?”
“他啊,被我叫回去休息了,”李域行摸了摸鼻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