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一个充满希望的月份。绿叶闪着迷人的光泽,在水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时荀淼站在教学楼下,抬头看到楼上走廊搬着书、来回走动的高三学生。看了一会儿,他垂下眼,径直离开。
方久琢提着一大捆书,躲在校门口的廊檐Yin影下等他。
时荀淼想把方久琢手上自己的书接过,被他躲开之后,也不硬去抢,默默地收回手。
学校为了让高三备考,放了快一周的假。
难得的小长假,方久琢压着时荀淼像是要把之前落下的通通补回来,做了一整天。床单都沾满了各种ye体,完全不能再用。
时荀淼赤身裹着毯子,窝在卧室的小沙发里。他累极了,头斜靠在柔软的椅背上,懒懒地耷拉着眼皮,看着方久琢笨手笨脚地换床单。那席床单是不可能让蒋姨帮洗的,任人看了都会不由地脸一红,更何况还让会不时碰面的蒋姨看到。
方久琢把床单扔进洗衣机后,回来半坐在地毯上,向时荀淼要了个亲亲。因为方久琢坐在地上的缘故,时荀淼被他掐着下巴,只能倾身下去,薄薄的眼睑半垂着,白皙剔透得能看清上面细小的毛细血管。
这个吻很快就结束。方久琢在时荀淼的唇瓣上响亮的“啵”了一口,然后起身把他抱到新铺好的、干净的床上。
被干燥与温软包围,四肢乏力的时荀淼很快就腾起睡意,他用脸颊蹭了蹭枕头,辗转着将要睡去。在他半只脚已经踏入梦乡时,方久琢欺身上来,shi热的唇含住他的耳廓,含含糊糊地问道:“淼淼,我们明天去哪玩?你想去哪?”
时荀淼已经不记得昨晚迷迷糊糊回答了方久琢什么,等第二天,他悠悠转醒,刚一睁眼就被眼前的巨大黑影吓得神志清醒。
房间里的窗帘拉得严实,室内宛若黑夜,时荀淼不用想都知道是方久琢趴在他身边盯着他看。他揉了揉酸涩的双眼,缓慢地坐起身来,盖在身上的薄被顺着他的动作,滑落到腰胯,层层叠叠的被子圈着纤细的腰部。时荀淼雪白细腻的背部裸露在空气中,光滑无杂质的皮肤像冬日的雪一般纯净剔透,上面被人掐或吮出的零星红痕格外显眼,好似掉落在雪地上的梅花瓣。
方久琢的手抚上他的背,细细地抚摸着,冰冷滑腻的触感就像在抚摸一块上好玉石。他情不禁地把脸贴在时荀淼的两片蝴蝶骨之间,轻声道:“已经下午了,淼淼还要带我去绍街,不能耍赖。”
绍街时荀淼一听到两个字,双手揪紧一侧的被褥,他怎么会说带方久琢去那个地方。
方久琢似乎察觉到时荀淼的迟疑,马上抬头,下巴搁到时荀淼瘦削明显的肩窝上,“是昨晚淼淼和我说的,不能反悔。”
起床洗漱,简单喝了些粥,时荀淼就被方久琢揽上已经在楼下等候已久的车。
司机在听到方久琢说去绍街时,面上露出了些许犹豫,他忍不住开口再次确定道:“少爷,真是去要去绍街?”
“嗯。”方久琢低头玩着时荀淼的手掌,眼都不抬一下,“李叔,你是不知道怎么去吗?”
司机连发摇头否认,不敢再有其他疑问,老老实实地开往目的地。
绍街在很偏的郊区,光是开到那就花了一个多小时。刚到街口,司机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额角冒出冷汗,壮着胆子问道:“少爷,需要我跟着你们一起下去吗?”
时荀淼透过黑漆的车窗看向外面,在听见方久琢拒绝了司机之后,就被他牵着手拖下车。
车门一打开,才迈出车外。时荀淼就察觉到街口许多人投来的目光,有调笑的、探究的,也有嫉妒的、愤慨的,果然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里的人也换了好几轮,本质却还是这么恶劣。
在人很多的公共场合,方久琢还是会顾及到时荀淼,没有亲密地牵他手。两人并肩往街巷里走去,身旁驶过一辆破旧面包车,车窗摇下,一个大汉探出头往外吐了一口浓痰。痰落到本就脏污不堪的地上,惹恼了一位路边买小吃的大婶。大婶挽了挽袖子,肥粗的手指高指着那辆面包车,嘴上满是脏话的破口大骂,最后气不过也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
时荀淼对这样的一幕已经司空见惯,他嘴角扬起一个嘲讽的笑,转头故意问道:“好玩吗?是不是比去游乐场和商业街还有意思。”
方久琢望着那边,竟然也点点头,回答道:“嗯,果然跟着淼淼没错。”
时荀淼没有应他,往面包车消失的转角望了望,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我带你去个地方。”
绍街外面是些廉价旅馆,专门供应给附近学校的大学生或者一些来买春的男人,而里面则是违章搭建的筒子楼,拥堵混乱的移动人口聚居地。
时荀淼带着方久琢穿梭交错纵横的筒子楼间,狭窄的道路只勉强够一个半的人通行。方久琢抬头,只见一条条晾衣线横在楼与楼之间,宽阔的天空在这里也被割裂得只剩下一线蓝色。
现在已经是晚饭时间,空气里除了chaoshi腐败之外还夹着呛人油烟。方久琢经过一处窗口,被那户人家的烟呛得咳个不停,连眼泪都被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