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个体上来看,人类实在是太弱小了,弱小到连可以失去的东西都少之又少。
但也正是因为这份弱小,才能让希利尔如此不计后果地追寻自己想要完成的事,他有足够的耐心来慢慢耗费。
不过虽然他不着急,但切斯特并没有同等的耐心,或者说在把心仪的人类亲手送去天界之后,行事嚣张的恶魔领主很快就后悔了——把那么脆弱的人类送到那个天使手里,要是那个白痴天使真的把人杀了怎么办?
心情暴躁地等了几个月之后,切斯特还是忍不住了,随便抓了其他几层深渊的领主就打上了天界
——甚至连理由都不需要,也根本没有哪个恶魔来询问他理由。因为从切斯特成为第99层的领主之后就经常做出这种毫无预兆也毫无理由的事,不管是天界还是深渊都有一个公认的常识:切斯特闲得无聊了就会去找天使的麻烦,尤其喜欢跟作为大天使长的银月打得两败俱伤。
虽然平时更喜欢暴力美学,但切斯特从来都不是不长脑子的家伙,他当然不会直白地告诉天使们那个人类对他而言很重要并要求他们放人,而且真要这么做的话大概希利尔反倒会第一个跟他生气。
但如果只是稍微试探些口风的话,还是可以的。
于是这天希利尔在圣殿的外厅迎接到了身上带着斑斑血迹的天使长大人。
寻常的小伤用魔法很快就能够治愈,而能够让银月这样伤痕累累地回来,说明受的不是普通治疗魔法能够治愈的伤。
这是出乎希利尔意料的事情,他带着货真价实的惊讶走上前,犹豫着想要上前扶着看起来不太好的银月,但最后还是乖乖地站在一旁,只担忧地询问道:“天使长大人,您这是……”
“是那个恶魔。”
平静地给出回答时,银月脚步不停地继续向里走着,而希利尔则是跟在他身边,在说完后银月看了一眼希利尔的表情,看到对方脸上那不似作伪的意外后并不觉得惊讶,毕竟以切斯特的脾性,真的和如此弱小的人类联手做些什么的可能性实在是微乎其微。
这种先入为主的观念实在难以改变,所以银月没有注意到身边的人类正死死握着垂在他看不见的另一侧的那只手,如天空一般温柔澄澈的蓝色眼眸有一瞬间带上了难以察觉的冷厉之色。
——那只恶魔还是不够听话。果然要把野狗养成家犬,这点时间还是不太够。
银月一路走近自己休息的房间,而那个人类就一直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边,一直到他走进门内,人类还站在门口,犹豫的样子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但又迟迟没有开口。
不知道这个人类到底想干什么,本打算直接关上门的银月停顿了片刻,开口问:“有事?”
“啊,没有,只是……”似乎是没想到会被询问,希利尔下意识慌张地摇了摇头,但很快就回过神来,轻声道,“只是想说您的伤口是不是应该处理一下,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帮忙。”
银月看了他一眼,随后便转身继续走向屋内,冷淡地扔下一句:“进来。”
高贵的天使比希利尔想象中要更没有警戒心一些。
他拿着shi毛巾轻轻擦拭掉银月腰腹处的血迹,视线并没有在天使那赤裸的Jing瘦上身多停留,只专心地处理着那一个个伤口,因为担心会弄疼伤员,所以他的动作很小心也很缓慢。
“虽然也许只是我自作多情,但是,”希利尔半蹲下来便于处理腰间那处比较严重的伤口,抬起头笑着看了一眼神情依然冷漠的银月,“有时候我还是会想,我们是不是已经算是比较熟悉的关系了呢?”
银月没有回话。
希利尔不介意地笑了笑,自顾自地接着说了下去:“我知道,您不防备我是因为我弱小到连被防备的资格都没有,但即使是这样我也还是很开心了。”
“我希望能够与您变得更加亲近,我会一直为此努力的,到了那个时候,也许我就能向您坦白现在的我不敢说出来的一些话了也说不定。”
“但是我现在还是想冒昧地请求您一件事,您不必回应我,或者就当是没有听到也没关系,我只是想说出来而已,因为总是把所有的话都藏起来实在太累了。”说到这里,希利尔垂下了眼帘,似乎是刻意在回避银月的视线,而这个角度也令原本就不强壮的青年看起来越发消瘦,就连他说话时的声音也是轻轻的,像是生怕声音大了就会惊扰到别人似的,“我希望能够被您拯救,我渴望再一次回归神的怀抱。”
对此银月依然没有发表任何观点,并不是因为不以为然,而是他猜不透面前这个人类的心思,也不知道对方所谓的“拯救”是如何定义的,是生命无忧,还是别的什么?
银月毫不遮掩的打量着依然在仔细地替自己处理伤口的人类:“现在不能告诉我的事,与你跟那个恶魔的契约有关?”
“算是吧。”希利尔涂好药剂,然后拿起包扎用的绷带一圈一圈地替银月缠在了腰上,每一次绷带绕过腰际时的动作都像是一个没有触及的拥抱,“我知道现在您是无法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