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铎性子冷淡,很少有如此情绪激动的时候。
明琴之前只觉得萧愈带着李琬琰是刻意为难,并没想到此事如此复杂惊险,如今听裴铎这般说,不由心揪起来。
旁人不知,她却知道,殿下的心疾,如何经得起这般折腾?
殿下明琴一时也忍不住开口,想要劝说。
李琬琰抬手阻止想要说话的明琴,随后看向神情严肃的裴铎:本宫若留在京里,要摄政王如何放心南征?我们之前派出的一万禁军,如今还在摄政王手中,若本宫执意留在京城,那一万禁军会是什么下场?
这话明琴不懂,裴铎却瞬间明白。
若李琬琰不顺着萧愈的心意,强留在京城不是没有办法,可一旦这样,摄政王对她的戒心会变得更深更重,他会想尽一切办法,削弱打压她的实力,减少对他自己的威胁。
那先前派出的随幽州军远征的一万禁军,便是他手中最好宰的羔羊。
战场之上,血流成河不过一夕之间,把所有禁军派做先锋,用不上十日,这一万人必全部血洒南疆。
可是殿下,若您在南境有何闪失,陛下该怎么办?这些留在京中的禁军怎么办?
所以本宫要求你,求你在本宫离京期间,护住陛下,护好宫防。若本宫在南境真有意外,求你一定要将陛下送到宫外,隐姓埋名,保一条命就好。
李琬琰太清楚,无论自己离不离京,都阻止不了萧愈统一南境的脚步,也阻止不了,他要改朝换代,为父为谢氏族亲报仇的心志。
与其让那一万禁军儿郎血洒南疆,不如就她这一条命,去做萧愈的人质,打消他的戒心。
裴铎没想到李琬琰今日前来竟是交代自己此事,可是转念间,他也不得认命接受。
即便他在家中养病数月,可他还是知道,摄政王百万雄师握在手中,本人又是个绝不肯屈居人下的性格,如今朝中已有一半官员倒向摄政王,陛下如此年幼,只靠长公主一人强撑至今,再多的智计手段,在绝对实力面前也显得苍白无力,更何况摄政王并非是愚昧之人。
临行之前,本宫会将一切都安排好,也会请王叔出山主政,平分一些白天淳的权利,有王叔和你在京制衡挟制,想来摄政王想要完全把控朝局也不容易。
再有本宫还有一个心愿,李琬琰说着,下意识看了看身边的明琴:你也知道,明琴跟在本宫身边多年,只怕她跟我久了,会受我牵连,等本宫离京,便让她客居到你府上来,她没了亲人,日后她若有什么打算,你便帮衬她些。
明琴听到李琬琰对自己的安排,先是一愣,等反应过来,不由心惊,瞬间跪在地上,红眼哭道:殿下,奴婢不要留在京里,要跟着您一起南下的。
李琬琰看着明琴通红的眼,却笑了,她微微弯身,将明琴从地上扶起来,笑她:傻丫头,战场有什么好的,旁人躲都躲不及,你还上赶着去?
殿下奴婢要跟着您。明琴根本不听李琬琰的哄劝:您去哪,奴婢去哪。
罢了,且不与你说。李琬琰还是不答应,她又看向裴铎,见他眸光震动的厉害,便也看着他笑了笑:你们也真是,说得像是一定要生离死别似的,本宫不过是做了最坏的打算,就算是为了陛下,本宫也不肯轻易合眼。
李琬琰又将离京前的一些事宜和准备计划告知了裴铎,然后将宫里珍藏的药贴和百年人参留下。
她带着随从离开裴府,临上车前,回头瞧了瞧跟在自己身后的明琴,这傻姑娘还红着眼睛。
李琬琰叹息一声,忽而想到明琴刚到自己身边时还是个做事一根筋的小丫头,如今几年过去,原以为她成熟了,利落了,周全了,不想还跟个孩子似的粘人。
上车,本宫有话和你说。
***
萧愈一连数日没有在早朝上露面,他人虽不在,但朝野上的风吹草动,他知晓的一清二楚。
花朝会回府的当晚,贺兰辰便带着贺兰月前来扣门请罪。
若往日里,面对贺兰月的任性,萧愈看在贺兰盟主和她年幼的份上,大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放在心上。
可那晚,他被李琬琰气的失态,没有耐心去听贺兰月的哭闹。
贺兰辰见贺兰月没能得到萧愈的宽宥,便自己做主将妹妹禁足在了房间里思过。
这件事萧愈起先不知,是霍刀无意听到下人议论,前去向萧愈禀报。
霍刀原以为,萧愈知晓后,至少会网开一面,给贺兰兄妹一个台阶下,让贺兰辰放贺兰月出来,不想他将此事一说,萧愈沉默半晌,最后在他斗胆追问下,才冷冷的道了句:他们家的家务事,与本王何干?
霍刀自从前几日在书房因为嘴欠多管闲事吃了瘪,这些日子来一直奉行谨言慎行之策。
他一连多日不见王爷笑脸,吴少陵和贺兰辰都以为是因为那晚在酒楼上的事,可他清楚,王爷当晚前去未央宫的路上,心情一直不错。
只是不知道在未央宫中与长公主之间发生了什么,没多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