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宴前,陈映揽着乖巧喵脸小白说闲话,陆紫突然说:“那么喜欢小白,就留你这吧。”
所有人都抬头,神色斑杂。
陈映也不矫情推托,直直看着陆紫道:“女人一言,快马一鞭,不得反悔。”
小白不像平常卑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经常蒙起面纱,随陆紫出外应酬,聪明、机灵、善察颜观色,床榻上也甚机灵,很得陈映欢心。
跟陆紫讨要多次终得偿,陈映揽着小白,“大人也不改你名儿,依然叫你小白。就当是松柏延年的柏吧。”
小白行礼道谢,“谢妻主,”又转身拜谢陆紫。
盛涵有些儿闷闷了。
自大人恢复再纳侍,府里私底下风起云涌,连一心念佛的正夫顾良也到大人面前亮了两回相。
好不容易以庶弟占了一席,没想陆紫横插一脚,都知道大人那个眼馋小白,小白脸相小,明面上特别好相与,其实Jing明着呢……
过来赴宴的夫侍们见府里一下又添了俩侍人也懵了,阿梅将阿兰扯到一边打听,林洋和朱逸相视苦笑,小nai狗小年有点孤独,势单力薄的,却使劲冲陈映咧嘴笑……
这府里局势,比后宫还复杂两分?
陈映仿佛一点也不知晓各人心绪纷杂,让下人去酒窖里挖出陈年桑葚、荔枝果酒,拉着陆紫行起诗词令来,小白主动添酒、喂酒……
阿兰拿出笛子吹起阳关叁迭。
陆紫和陈映碰杯,回忆童少时,同拜方敏为师,陈映过目不忘,陆紫算子打得那个溜,一转眼两人都称霸一方,不胜唏嘘、也不胜自豪;
陆紫在她耳边说了句大逆不道的话,陈映并不惊诧,也不制止,只是笑笑。
让众人意外的是,小nai狗小年酒量、酒令竟好得出奇,将府里酒量最好的阿梅直接干倒,酒后还让小厮牵马来,纵马绕着小径驰骋,马上金鸡独立,把俩大人逗得直乐;陆紫当场赏了小年一枚玉扳指,算是凭此一宴冒了头,叫人不大敢小觑。
照老规例,正夫顾良、侍人阿竹从不侍宴,下人自然没请他们过来,只急轰轰带去大人连纳俩新侍的消息。
半山亭里的顾良、阿菊坟前发呆的阿竹,落漠望着欢声笑语好一片热闹的盛华苑……
宴毕众人送陆紫时,醉醺醺搂着小白的陈映和从湖边缓缓走回来的阿竹不期而遇,陈映兴致颇高,“来来来,竹侍,见过松侍和小白侍。”
小白绽起乖巧的笑,“见过竹侍哥哥。”
阿竹淡淡杵站在那,直直看着陈映。
青松便也不言语,打量着这个见了妻主也不行礼、直视妻主的竹侍长相比他如何?
陈映眉头微蹙,冷斥:“陈修竹,讨训罚?湖边跪不够?”
“恭喜大人连纳叁侍。大人既要罚,便罚。”阿竹解开衣袍,转身往湖边走,宽硕肩背挺直。
见他连中衣、中裤都要脱去,陈映脸色冷沉,喝令小厮陈健,“将竹侍拉回潇湘馆,禁足禁食叁天,谁也不许给他送吃的!”
“禁足禁食叁个月,谁也不许给我送吃的!”阿竹倔倔顶嘴。
“陈修竹!”
——当众顶嘴,已非适用小打小闹训罚训戒,该当掌嘴或杖责!
众人小喧哗。
“杖二十板。”被陈健拉回来,阿竹替揣袖垂首站陈映后面的老管家陈婆婆说。
来吧,杖责他!最好让他腿疾复发,彻底废了,人死掉!心也死掉!从来只有新人笑,哪闻旧人悲凉声?这样,他便会忘了她,或者还会恨她,终究和外面那些狠心薄情妻主一样一样的。
她也会讨厌他,厌嫌他不懂事,不知买了个甚侍子回来,白养了两年,白宠了。
陈婆婆依然揣着袖,只是拿眼偷觑家主大人。
雅隽如秋雨后西窗前翠竹,眼里那抹初遇时的悲凉依然在,养了两年,还是没能把人养熟?养欢了?陈映有些愠怒、烦燥,面上不露声色。
他有腿疾,杖二十板,那腿会全废了。——想挨杖责?死或死心?走或被赶走?
——你是家主,你说了算,你认为我想怎的就怎的、你想怎的就怎的。他唇角勾起抹悲倔味的笑。
入府近两年,她就没让他出过府,见过客。这厮怕是被宠坏?又被生性悲凉折腾的不知所措?怕她彻底喜了新厌了旧?
众人就连陆紫,都在寻思、观望她会如何处置?杖责怕是舍不得的,这是她最宠的竹侍,那张脸雅俊成那样,掌嘴也舍不得。不打么,大人威严何在?家规何在?往后怎生管这群心思多多的夫侍?
撑着一身子酒意,缓缓走向他,她淡淡的,“你便舍得?”
舍得陈府?舍得大人?舍得潇湘馆里亲手为你种下的一丛丛翠竹?
心刺刺地疼!大人就是大人!什么心思也逃不过她。他瘪起脸,像个迷路大少年,不舍得,如何舍得?可他要的越来越多,她给的越来越少、最终无限趋于零?
太难了。日子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