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郎君顿时一个头变两个大,原来除了诏书,皇上居然还送了谢贵妃和小公主出来。这算什么?临终托孤给七皇子?可要托,也该保个皇子啊……这公主要如何继承皇位?
谢贵妃显然知道袁郎君在想什么,淡淡一笑道:“郎君还是先入马车吧,我们要一路不停地赶去仇池,这其中原委,等到了仇池,自然会有人为郎君解答。”
刘义隆显然是破釜沉舟了。被调去上林苑的暗卫几乎全都跟在谢贵妃和袁郎君身边。
他们很多都是嬴风亲手调教出来的,对这种暗中护送十分熟悉。百人的暗卫分成三组,一组探路、一组守护、一组断后。
为防止敌人伏击,他们经常会随机换路和着装。
可不知是不是出逃的只是一个公主,并没有引起彭城王的注意,这一路不仅没有伏击,就连追兵也没见到一个。。
他们自然不知道,拜火教的人此时都在吐谷浑埋伏檀邀雨呢,怎么会分神来拦截一个前皇后的庶出弟弟和对皇位毫无阻碍的公主。
可即便一路畅行,谢贵妃却依旧提心吊胆地几夜未睡。小公主年纪太小,在马车里颠得昏昏沉沉,几日来只喝了些水,吃了些米粥。
谢贵妃心疼女儿,又想起临行前连皇上最后一面都不曾见到,而自己这一行由前路未卜,眼泪便流个不停。
不过短短几日她便憔悴衰老了不少。以至于他们在接近仇池,意外与王五郎和谢惠连的使队相遇时,谢惠连一时竟没认出自己的亲姐姐!
王谢二人在北魏虽也能收到一些消息,却只想着以刘义隆的城府,定备有后手,怎么会让彭城王给算计了。
可当他们得知谢贵妃和小公主是由暗卫偷偷护送着逃出建康时,二人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
“我出入寝殿时,都有内侍查验。王公大臣们,已经很久不能见皇上一面了……”
袁郎君简单说了他在宫中的所见,随后松了口气道:“今日见到二位郎君,我这心才算是落了地,有二位引荐,相信我们很快就能见到仇池仙姬了。”
王五郎却反问道:“你确定要见檀邀雨?而不是偷偷潜入仇池去找七皇子?”
袁郎君一怔,一时竟没反应过来。反倒是谢贵妃在宫里日久,对这些弯弯绕绕的事儿更敏锐, 她望向谢惠连问道:“早就听闻檀家女郎对皇室有敌意, 我们如此仓促投靠, 她可会收留我们?”
谢惠连看了一眼姐姐,又看了眼完全躲在谢贵妃怀里的小公主,安慰谢贵妃道:“姐姐莫要多想。别人我尚且说不准, 可姐姐和茵儿却不同。咱们与雨儿,终究是有姑母这层关系在, 表妹从前也曾为姐姐多番筹谋, 绝不会弃你们于不顾。”
谢贵妃闻言却叹了口气, “此一时、彼一时。她当初助我不假,可彼时是互惠互利, 如今我们却只是个累赘……”
“哪里是累赘,”谢惠连不愿见姐姐神伤,难得夸口自己道:“这不是还有我吗?有我谢惠连在, 还能让自己亲姐姐和外甥女受苦不成?”
王五郎见谢惠连一个劲儿地掩饰太平, 有些不耐烦地打断道:“你明知我说的不是谢贵妃的安置。贵妃也无需担心, 檀邀雨此人唯一的软肋便是族亲, 你只要与她沾亲带故,她便不会亏待你们母女。”
“那王郎君担心的是?”谢贵妃追问道。
王五郎指了指袁郎君的怀抱, “这圣旨我虽未看过,但十有八九是要七皇子勤王救驾。此事若是被檀邀雨知晓,她是一定会拦着不放人的。她盼着南宋乱, 盼了好久了。”
袁郎君此时听懂了,却犹疑道:“王郎君的意思是, 我们偷偷潜入仇池,去寻七皇子?”
“王五郎!”谢惠连急了, “从北魏时我就瞧你不对劲儿!非要娶那崔家女!若不是如此,我们早早便已返回仇池, 何至于等到此时如此被动的局面?你可是对仇池有了去意?”
谢惠连从没这样同王五郎红过脸,王五郎也恼了,“何来去意!你我本就不是仇池的臣子!莫不是你替人家出使了一趟,就忘了自己姓甚名谁!?你是谢家的宗子谢九郎!谢家才是你的根,不是檀邀雨!更不是仇池!”
谢惠连虽然已将邀雨视作亲人,可内心最深处,一直觉得自己这宗子的名头, 就是檀邀雨发了慈悲心赏给他的。
此时那盘亘已久的自卑心突然作祟,让谢惠连恼羞成怒地站起身,“你此话何意?我何时有负了谢家?!”
“此时!”王五郎也站了起来,“你给我听清楚, 若是我们能帮七皇子偷偷离开仇池去救皇上,那便是救驾之功!无论是你,还是我,那都是大功一件!日后在族中,还有何人敢讥笑你我?便是王谢两家,也将恢复往日的荣光!可你若是心存犹疑,将此事告知檀邀雨,那七皇子断没有可能走得出仇池半步!”
谢惠连傻在原地。他不是不懂,只是他私心以为,檀邀雨会像接纳他一样,接纳皇上的求救。可所谓爱屋及乌,并不适用于所有事儿。
谢贵妃见弟弟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