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五郎瞧着这小孩振振有理的模样,再联想到他此前积极认错、死不悔改的德行,就觉得太阳xue突突的疼,那些大道理早就说腻念烦了,他这时也懒得再重复,只干巴巴道:“他好歹是宗门的长老,你多少恭敬些。”
昆涉点点头,从善如流地改口道:“裴长老渊博广见,道法高深,是我资质平庸驽钝不堪,实在不得其中真意,留在那里只怕要劳动裴长老费心替我解惑,连带着拖累其他同门的授课进度,不妥,不妥。”
昆五郎拿这小孩没办法,连连叹气:“你不爱练剑,对其他道术也没兴趣,见天的往山下市集跑,平日除了跟人打架,就是鼓捣些银钱买卖,论起道法功课就装哑巴一问三不知,谈到哪家的货物便宜、哪家常进些新鲜玩意就恨不得说上三天三夜的……你究竟想做什么,难不成将来还真要当个商贾?”
“有何不可?”
“胡闹。”
“什么叫胡闹?谁规定的生在道界就必须追求大道,老爹是剑宗掌门就非得练成剑修?我就喜欢拨拉算盘做做买卖,当商贾有什么不好?不用跟那些烦死人的阵法丹书打交道,不用每天坐在那里感悟苦修,不用吃那些味道淡出个鸟来的灵米灵蔬……我就想逍遥人间为凡尘客,该吃吃该喝喝,不求大道长生,但求及时行乐快活自在!岂不比什么飞升成仙美得多?”
昆五郎被他这番惊世骇俗之言噎得说不出话来。
昆涉还觉得自己这理想正经挺不错,左右瞧瞧,看到旁边有家陈记酒楼,就指着他家招牌,畅想着未来的商贾生活,放出豪言:“看到那家陈记没,他家可掌握附近几座城里最大的商脉,什么茶庄客栈货铺都经营着。我以后肯定能把生意做得比他家还大,到时候就叫……顺记!平时我下山倒腾生意都是顺风而来,乘风而去,往后要是真做成了,越哥你看到顺记的招牌就知道是我的生意了,到时候可要记得来捧捧场啊!”
……
昆五郎抬头看着眼前顺记客栈的招牌,摇头失笑。
“竟然还真叫你把生意做成了……”
轻轻的呢喃声几不可闻,还没来得及听清就消散在夜风里。
第61章 能造机甲否
夜无殊。
次日新阳初升时,昆五郎和虞词也换上了新行头。
先前在胭脂巷里遇见的那俩元家子弟让长仪有了新主意,特意大清早的就跑去附近的成衣店里置办衣物,愣是将昆五郎给打扮成富家公子的模样,说是那卖酒的人家既然用得起家仆丫鬟,估计不是什么小铺子买卖,自然要穿得富贵些,才有底气到他们那边挑挑拣拣的拖延时间行事嘛。
别说,昆五郎原本就生得隽逸,举止动作间都带着几分清贵气度,这么打扮起来还挺合适,瞧着就像哪家名门望族养出来的翩翩公子。
为了配合他的打扮,虞词也换下那身黑衣劲装,穿着凡间姑娘家当季时兴的妃色撒花烟罗裙,衬得那身段姿仪姣姣胜艳。发髻还是长仪帮着挽的,怕碍着手脚就没缀太多发饰,只象征性地斜插一根步摇,简单垂着两颗莹莹圆润的南珠,珠光曳曳晃人眼,素净却不显寒酸。
昆五郎总是忍不住扒拉额间的绣金眉勒,觉得哪哪都不自在,同时也是放不下心来,两条剑眉皱得紧紧的:“你就这么待在客栈,要是……”
长仪大清早就被他念叨得头疼,听他起了个头就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赶紧推着他往外送:“你就宽心吧,在这里能有什么事?何况我带着那么些机关偃甲也不是为了好看当摆设的!”
考虑到竹青几人都不合适出门晃悠招眼,柳封川和小家伙也需要留个明白人照顾着,原先这事都归虞词负责,但现在却需要她陪着昆五郎同去探查鬼婴之事,便只剩下长仪能留守在客栈里。
昆五郎自然不放心小姑娘,先不说有没有可能出现别的意外,要是柳封川忽然又神志不清发起疯来可怎么好?
奈何小姑娘态度坚定得很,硬是把他往门外推,当着其他人的面也不好叮嘱些什么话,加上查探线索确实是眼下紧要的正经事,只得皱着眉,一步三回头地跟着虞词走出客栈。
……
其实在长仪看来,待在客栈跟往日窝在家里没有什么不同,照样摆弄着机关琢磨着图纸,不过是多了几个人围在旁边瞧着,而且都并非机关器师,也就不必避讳,还顺手塞了些机关小玩意给他们玩着解闷。
竹青用它那蛇尾巴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桌上的机关茶宠,瞧着那只寿松石做成的茶摆gui慢悠悠地划着爪子往前爬,觉得挺有意思,状似无心闲聊般提起:“小生虽久居山野,亦曾听闻阮氏偃术盛名,今日得见,果真灵动奇巧。”
长仪的全副心神都系在手边的几张图纸上,时不时就拿起朱笔添添画画,专注得很,好半晌才反应过来它在跟自己说话,随口应道:“先辈的机关偃术确实高深,我只不过学了些皮毛,这几件小玩意算不得什么,还差得远呢!”
竹青也不在意她的敷衍,轻笑两声:“姑娘不必自谦,既能做出如此生动强大的人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