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封来信让江言想到了前些日子她在言院书桌上发现的那张纸。
那张纸的开头也写着“见字君安”。
江言一直以为那张纸上的六组毫无关系的四字是怀疑是告别,现在看来应该是肯定是开始。
“见字君安。言而有信,有言在先,一言为定,无言以对,言行一致,君言君行。”
江言折叠好来信,与那张纸和碎扳指盒子一同锁进另一个大木盒,放在挂画后的暗格里。
江言拿起书架旁的几页纸——醉梦仙的成员资料。
关于桃笙和哥哥江信,江言从未放心过。
流盈街——
“昼走霜露,夜走流盈”。
十月城积极主张发展经济,城内没有宵禁,这条反传统的规则曾遭到了长老们的一致反对,而这灯火通明富贵非常的流盈街是父亲几十年心血结果的见证。
今晚夜空难得月明,街上人头攒动。
江言坐在轮椅上,身后一如既往的是满安。
最初就想带一个人来流盈街看看,没曾想状况百出,如今那个人又远在天边。
对于夜晚的生活,当属醉梦仙往来之人最多。
醉梦仙与其它城池的烟柳之地不一样。醉梦仙站门口的姑娘端庄有礼,每进一位客人,她们就行礼一次。
江言刚要进去,就被门口的一位姑娘认了出来。
她微笑着向江言走来,模样温婉,温声道:“城主大人万安。城主大人请进,扶柳这就去叫妈妈。”说罢,这名叫扶柳的女子将江言带进醉梦仙后就去找老板。
醉梦仙的楼阁是圆环式建筑,分为三层楼。
一楼寻欢作乐的平常人,二楼是富贵商人,三楼是官宦人家。
一楼底是一片水域,水池里是一座极大的熔岩假山,姑娘们就在这凸出的岩台上凑乐歌舞。其实流淌在假山上的水不是真的水,是掺和了香酒的假水。
有五六条红绸自楼顶垂下,有白衣姑娘与红绸共舞,中间有一红衣姑娘便是江言今日所寻之人——桃笙。
江言专挑了桃笙出场的日子来醉梦仙,作为一个依靠年龄和美貌存活的女人,桃笙霸占十月城醉梦仙花魁之位已经整整四年之久,迄今为止无人撼动她花魁的地位。
如果桃笙只是一名简单的烟柳之人,江言倒是绝对佩服她,可事实上,她不是。
只有内行中的强者才能看出在半空中与红绸共舞自由的桃笙其实轻功顶尖的好,而如此轻功了得之人又如何只可能是一名烟花柳巷的风尘女子,还是一名与哥哥江信有着牵连的女子。
醉梦仙的老板仙妈妈三十来岁莫要,看上去雍容华贵明事通理。这整个醉梦仙除了醉酒的客人外,哪儿像一个烟柳之地。
仙妈妈来时就看见江言对主台上的人一直盯着看,她轻声对江言说道:“城主万安。不知城主来此可有何吩咐?”
江言道:“无事。就来看看...”江言把目光投到半空之中,仙妈妈立刻会意道:“好嘞,城主先吃点点心,等桃笙表演一结束,我就立刻叫她去天一房见您。”
江言点点头,向三楼的天字一号房过去。
在三楼看这整个醉梦仙,不得不说“倒不如与烟花美人换一场纸醉金迷”。
主台前的桃笙确实很美,不落世俗不惹尘埃的美。
江言走进天一房——当年十月城城主江信买下了天一房的私人使用,曾一度惊动了整个北齐。
自三年前江言之死,十月城城主便再未踏入醉梦仙半步,世人至此未能猜出十月城城主江信的用意。
房间布局竟然和信院的卧室一样,连桌上茶杯的花纹都一模一样。
江言心道,哥哥,你可当真在意她啊,可你又置程敏如于何地?
老板仙妈妈送来热茶,满安将屋子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确定安全无虞后才给江言倒了杯茶水。
不少片刻,桃笙敲门而入。
轻衣红裳,柳眉红唇,肤若白雪,发如泼墨,轻轻一笑桃花眼就更加魅惑人心。
这是江言第一次近距离接触桃笙,蛊惑人心是她对桃笙的第一印象。
“小女子桃笙见过城主大人。”桃笙行礼说道,江言缓过神来对她点点头。
桃笙问道:“城主找桃笙可有何要事?桃笙与城主抚琴长谈如何?”
江言端起茶杯轻抿,有姑娘送来一架棕色木琴。
桃笙指尖流出清扬酒觞般的曲子。
江言微微皱眉,这曲子是哥哥江信专为哄她睡觉而作的。江言一直以为,这曲子只有她和哥哥两个人知晓的,不曾想他连这个都告诉了她。
不得不承认,桃笙所奏不比哥哥江信差。
桃笙轻声问江言:“城主,三年不见,桃笙的技艺与当初相比如何?”
江言道:“有过之,无不及。”
曲罢,桃笙轻笑再道:“城主,一曲已尽,您还未说所为何事呢?”
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