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照顾侄女,话扯得这么冠冕堂皇,还不是为了家产。一方面说着重视血缘亲情,一方面一个个都拼了命地挤进公司,这么大言不惭地睁着眼睛说瞎话,真不怕风大被闪了舌头。”
小叔兴致正高的演讲被人打断,脸上神色先是一僵,而后一怒。他沉下来,极其不快地看了眼孟知薇身后,突然意识到这人他不认识,不由愣了愣。
“你谁啊?”他虎着脸问,相当不快地说,“这里有你说话的地方?出去!”
说话的男孩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也没挪动地方。孟知薇回身看了他一眼,两人的视线短暂交汇,男孩眸光一错不错地看着孟知薇,目光坚定,表情沉着。
“他是我弟弟。”孟知薇转过脸来,神色自然地说。她抹了把脸,让自己更清醒了些,看了看自己的这一排亲戚,“我爸爸留下遗嘱了?怎么说的?”
几个亲戚互相看了一眼,眉眼间不动声色地进行着交锋。
“是有这么个遗嘱。”自称是她大伯的人说,清了清嗓子,向她说明,“你爸临走之前和说,叫我们这些做亲戚的看顾着你好好长大,等到你嫁人生子之后,会给我们一份小小的财产当做感谢,当然,大头肯定还是你的,这毫无疑问。”
孟知薇眨了眨眼,缓缓歪了歪头。
“分多少?”她向他们询问。
“不多,不多,就百分之三十。”自称是孟知薇小姑的人立刻说,朝她露出个温柔的笑容,“薇薇,我不否认,我们重新出现,和你爸爸开始联系,确实是有一些财帛动人心的诱惑。但是我们分到的财产是公司股份,毫无疑问,你的公司更好,我们分得也才能更多,所以我们肯定是不会害你的,都希望你能好好的。”
她这番直接的剖白倒是比刚才那些冠冕堂皇听着中听多了。孟知薇点点头,刚想说什么,却见大伯皱着眉,厌烦责备地看了小姑一眼。
“对薇薇说话只说半截有意思吗?”他冷冷地问,转向孟知薇,“她刚才说的那些都是一面之词——我这边听到的遗嘱可不是这样,你爸爸明明就没说要分家产的事,只说和家里重新联络起来了,希望我们以后多照顾着你。你学的不是相关专业,公司的事你也不懂,他让我们看着你,小心别把公司都败进去。”
“瞎说!”自称是她小叔的人立刻反驳,他叹了口气,惋惜地摇着头,似乎是对兄弟姐妹的贪心感到痛心疾首,“你们说的这些都太离谱了,遗嘱明明说的是,我们要确保知薇能平安嫁人,过得幸福快乐,保证每年能给她足够的分红,让她有生之年都不用为钱发愁,公司之类的提都没提——一个破公司,哪有宝贝女儿重要?他生前最放不下的就是知薇后半生的幸福,知薇和她爸爸相依为命这么多年,肯定能理解。”
在他说完这番话后,其他人都不服地叫起来。几人又开始聒噪地争论不停,似乎内部的意见完全不统一。
这些完全不一样的遗嘱版本把孟知薇说懵了。她弱弱地问:“我有一个问题……”
“想问我有没有证据?”小叔抢先说,遗憾地摇了摇头,“没有,没办法,你爸爸走得太匆忙了,没留下什么具有法律证据的书面遗嘱,就叫我们几个进去聊了聊。”
“我想问的就是这个。”孟知薇说,看着他们,疑惑地问,“我爸爸走得那么急,还有功夫立遗嘱吗?”
不等其他人辩驳,小姑先笑了起来。
“我就知道薇薇你要这么问。”她亲切地说,“现在大家各有各的说法,薇薇你可能也理不清楚,大家都没想到你竟然就这么失忆了……有些事情我们可以稍后再聊,你现在需要好好休息。”
对对,好好休息。一个亲戚一起点头,这时候倒是取得了惊人的同步。他们嘴里念叨着各种事,匆匆地各自散开,没过几分钟,病房里就冷清了不少,仿佛刚刚的喧闹根本从未存在过。
这里现在就只剩下四个人了,孟知薇坐在病床上,转动视线,看着在她病床旁围着的三个人。
一个站在她身前,一个坐在她床边,另一个站在她身后,把她团团围住,让她觉得压力山大。
她顶着压力开口,先问了她不知道名字,但是两次给予她支持,感觉很可靠的男孩,迟疑着问:“这位……弟弟?你……刚才叫我孟孟?我们是朋友,对吗?这应该是我朋友会叫的称呼,我一直觉得这么叫我也很好听,不过好像没人这么叫过。”
虽然说他是男孩,在场的三个男人里他看起来明显最小,但实际上,看着也已经有十八九岁了,气质很干净,像是大学校园里那种永远一身白衬衫的清冷校草,孟知薇尽管现在心神不属,但依然客观地承认,这人长得相当符合她的审美,是她在苏醒后见到的一屋子人里初始好感度最高的一位。
但是十六岁的孟知薇觉得自己比他还小,一声弟弟叫得实在是相当别扭。
“谢青。”眉眼干净的少年低声回应,摇了摇头。
“我是你资助的贫困大学生。”他简单地说,顿了顿,抬眼看她,“这么说好像有点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