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近日来有家书铺不多的生面孔之一,省刑司轻而易举地查到她身上,并且摸清了她是寿康宫的人。
“主子,接下来该如何?”
按以往作风,他们都是直接将人绑到省刑司再等主子处置,但寿康宫位处深宫内院,他们不好冒进,只能等主子做决定。
周砚景眸色极沉,声音冷冽,不带一丝感情:“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虽然前朝有人仗着太后之名蹦跶不停,不过是跳梁小丑,周砚景从不将那一派人放在心上。
一直以来寿康宫那位也算懂事,毕竟是皇帝的生母,他也算给她几分薄面。
可如今看来,也是个不安分的,竟然手长到伸到他身边人身上,既如此,有些情面也不必留了。
食指抵着拇指指腹,轻轻捻动,突然顿住弹开,像是将秽物抖落。
“遵命。”
“温姑娘乘着学士府马车往南边去了,徐立已经带人去追,不知……”
温姑娘的行踪不难找,昨日乘着马车出城,大概是学士府不放心,特地派了几个护院跟着,一行人走不快,徐立他们快马加鞭,估计半日就能追上,只是追上去该怎么办?总不能像对犯人一样绑回来吧?
听到温池雨的消息,如冬日暖阳照拂,周砚景冷若冰霜的脸色稍微柔和。
南边……
娇娇弱弱一个女子,主意倒挺大,借着气他,跑那么远去祭拜父母了,倒真会找时机。
“叫他们远远护着,不许露出踪迹,扰了温姑娘兴致。”
他还等着她来娶呢,说得信誓旦旦,这么点小事就抛下他跑了,待他追上她,定要好好问清楚,即便她脸红若朝霞,也不轻易饶她。
“备马。”
罢了,未过门的妻子年纪小不懂事,还是由他亲自去接吧。
北边事务已经部署完毕,短时间不会出什么岔子,小事都有郑开安排。
若她气得厉害,陪她去江南走一趟也不是不可。
徐昂动作迅速,不一会就安排好,牵着周砚景的宝驹掠影出来。
掠影“哼哧”喷气,马蹄“嘚嘚”在地上交踏,等着主人带它出去驰骋。
周砚景接过缰绳,衣袖飘飞,翻身上马,一路疾驰。
初春细密的雨滴如绢丝般落下,绵绵密密,悄然沾shi发梢眉角,浸透衣衫。
徐昂远远跟在后面,想提醒主子避雨。
可掠影是不可多得的好马,怎么也追不上,显然主子也丝毫没有因为落雨减速,他也不必多嘴一问。
温池雨坐在马车里,嗅着外面传来的shi润的泥土气息,掀开马车侧边的帘子,探手出去。
也不知道先生看到信没有,会不会着急找她呢?会查到她的下落吗?
落雨了,应该会等雨停吧?
细密的雨滴凝掌上,缓缓滑落,慢慢汇集在掌心。
“下雨了,我们找一处躲雨吧。”
早春寒气未散尽,春雨瞧着不大,断断续续能下上整日,雨打在身上容易着凉。
她们坐在马车里不受风雨侵袭,可是陈夫人知道她要去江南,担心路远危险,不仅给她配了车夫,还有两个会武的护卫,她得为他们着想。
“小姐,再走十里路有个客栈,你看我们是在树荫下避雨,还是加快速度往前面赶赶。”
“麻烦护卫大哥了,去客栈吧,方便大家洗个热水澡。”
“好咧!”
雨后路上泥泞不堪,马车赶得又快,有些不稳当,马车里有些闷,透不过气,温池雨将脸倚在窗边,嗅着外面草木混着泥土的清香,温柔的雨珠飘到面颊上,冰凉清爽,舒服不少。
只是到了客栈后,脑袋有些发胀,脚步也虚浮没有力气,若不是白玉搀着,恐怕下马车的时候会直接腿打软摔下去。
白玉看温池雨状态不对,先把她扶进客栈坐着,打点好过来一看,她已经伏在木桌上睡着。
露出的脸蛋酡红一片,覆手一摸,烘手发烫。
客栈要做生意,大门敞开,春风裹着细雨进来,比外面暖和不了多少。
“姑娘,姑娘,姑娘醒醒。”白玉想先把温池雨扶进房间。
温池雨脑袋“轰轰”作响,眼皮也似千斤重,耳朵里跟塞了棉花一样,听不清外界的声音。
朦胧中觉得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叫她,使劲抬起眼皮,也只睁开条缝,迷糊中觉得眼前的身影有些熟悉,喃喃轻喊:“娘?阿娘、阿娘我难受,阿娘……”
不知是发烧哑了喉咙,还是带着泪意,声音听起来有些哽咽。
一声声“阿娘”听得白玉心酸。
姑娘自知晓身世起,便再没唤过夫人阿娘,见面称呼的从来都是疏离的母亲。
不论是做主离开温国公府,还是经营书铺,甚至连寻找意中人,姑娘都是成熟坚韧的模样,是她和珍珠的主心骨。
若不是这一刻的脆弱,她甚至都忘了,姑娘比她们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