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尖萦绕着熟悉的莲香,抬头,灯火阑珊处,竟是
——先生。
外面人多拥挤,郑以筠虽然闹着要出宫看花灯,但也知道危险,乖乖呆在酒楼包厢中,看外面景色,一眼就瞧见了那个Jing巧的莲花兔子灯,让周砚景帮她赢回来。
周砚景心绪杂乱,不知为何要出宫,更不知为何瞥见了独自一人在河边的温池雨,下意识答应了郑以筠的要求。
街边花灯里的烛火在温池雨脸上闪动,如梦中喜烛,昏黄跳跃,衬得那一颗红痣格外耀眼。
自那日起,他梦中皆是她的身影,春日踏青、夏日赏荷、秋日登高、冬日围炉,恩爱缠绵。
他原疑心是重华殿中熏香被人动了手脚,全部换过一遍,佳人却依旧夜夜入梦来。
灯火迷人眼,温池雨硬生生别开眼神,不许自己再多看先生一眼:“先生,钱伯可来了?”
进了正月,如钱伯所言,温池雨没再见过隔壁的灯笼亮起,自然也没见过钱伯。
虽与先生再无可能,但温池雨心中敬爱钱伯,钱伯心善和蔼,才与她相识短短数日,便像亲人一般,许久不见,温池雨还有些想他。
周砚景在梦中逐渐明白了情爱为何物,暖玉温香,芙蓉帐暖,令人沉醉,醒来摸到身边一片冰凉,也会有隐隐失落之感。
再见温池雨,无法像之前那样平静,可偏偏温池雨眼神一片清明,再不见之前藏不住的悸动,见到他开口问的竟然是钱公公。
不过钱公公年事已高,上元灯会人多挤攘,便留在宫里没有出来。
温池雨脸上难掩的失望神色,不欲多与之相处,转身告辞。
见她毫不犹豫的身影,周砚景眉间跳动。
徐昂见主子明显不悦的模样,不敢吱声。
王元清拎着两个小巧的花灯过来找温池雨,一看就是没猜对摊主的谜题,不过她脸上没见失望,还兴冲冲地举着花灯说:“走,我们快回去吧!摊主送了我两个花灯,带回去给珍珠她们,她们肯定喜欢!”
温池雨没回头看一眼,挽住王元清的手走了。
再回酒楼,郑以筠看着她小舅舅手里提着的莲花兔子灯,兴奋地要接过来,却被周砚景避开。
“小舅舅,你这是做什么?快点给我瞧瞧,这花灯可真漂亮,比宫里的都好看!”
可周砚景接下来的话,却泼了她一盆凉水:“不是你的。”
郑以筠哪里肯依,缠着周砚景,让他把这兔子莲花灯给她。
任她如何撒娇求她,周砚景再也没出声回她。
“刚刚你碰见谁啦?”王元清远远看到温池雨在跟别人说话,不过她忙着答题,没注意那人是谁。
“是个街坊。”温池雨不愿提他,“给我瞧瞧你得的两个花灯。”
“快看快看,摊主肯定是见我长得好,不舍得我伤心,才送我的!”王元清嘚瑟极了。
温池雨以为不提就不会想,却不想,连梦中都有了他的身影……
冰冷湖水中,她呛水挣扎,恍惚中有一双有力的手臂揽住她的腰,日头照得水中透澈,眼前竟出现了先生冷冽的侧脸……
第25章
书铺开张当日,胭脂一早上就敲开小院的后门,送来王元清的信笺,说家里突然来了客人,任凭小姐软磨硬泡,夫人都不肯放小姐出来。
胭脂走后,温池雨望着院子里堆了半人高的鞭炮,冁然一笑,展开信笺,里头满满的抱怨牢sao,与素雅清丽的花笺极不相称。
算起来,再过大半年,王元清便要嫁去江南,那户人家来送年礼也是应当。
温池雨想,陈夫人怕是想让元清与那后生培养些感情,往后的日子能好过些,才把元清拘在府里。
只是元清好像还没开窍,满纸埋怨那人来得不是时候,害得她不能出府看书铺开张,只能让胭脂送来足足的响鞭,说这些鞭炮用来祝书铺红红火火,而且她即便不能出去,能在学士府听到鞭炮响声,也算赶上热闹了。
不过温池雨只能辜负王元清这一番好意,二月春闱在即,路上卖字画的书生都不见了,文人举子都在客栈书铺里加紧读书,墨客街上一片静悄悄。
鞭炮嘈杂,她不想扰了书生们的清净。
打算到了吉时,燃香敬神,温池雨和珍珠白玉将牌匾上的红布一掀,便算开张了。
有家书铺——是她的家,也是珍珠白玉的家。
砚书铺里人多,吴管事走不开,特地让吴刚送来一幅字画,上书鹏程万里,意头极好,温池雨甚是喜欢,想也不想便将墙上显眼处自己的字画除下,换上新得的这幅。
画得大气磅礴,上面的题字也是苍劲有力、暗藏锋芒,与砚书铺牌匾上的字像极了。
浓墨处还shi润着,应该是画好不久,特地赶着今日开张送过来的。温池雨之前就被这手好字吸引过,心里有感激有敬仰,忍不住问吴刚:“吴小哥,冒昧问一句,这字画如此行云流水,可是出自吴管事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