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猜测没错,仅仅过了半月个,西边有传来消息,钟知微动身回京。
钟知微此人一开始显然是作为皇帝的禁军统领来培养的,只是当时西夷方定,皇帝手上值得信任的武将太少,只得把钟知微留在此地,负责整肃丹台两州的武事。
时光飞驰,那时还是昭明元年,如今已经到了昭明五年。
皇帝本人显然非常重视这次跟自己心腹爱将的会面,要不是朝臣们苦苦劝谏,最终把天子按在了乾元殿内,温晏然恐怕会亲自过去接人。
钟知微抵达的那日,丰肃侯与都江侯两人一大清早便在仪仗队的簇拥下,骑马出城,迎接曲安侯。
她已经结束了任期,不再算是左营统领,不过早在刚进建州的时候,朝廷便有使者过去,授予钟知微中大夫的职衔,又给加了五百户的封邑。
温氏宗亲一路将钟知微迎至乾元殿,等向天子行过拜见礼后,温晏然当朝把陶驾离任后空出的兵部尚书职衔给了对方,等散朝后,又专门为钟知微举办了一场宴席。
酒宴之上,温晏然笑着举杯:“朕已经数年不曾与钟卿相见。”
钟知微领了这杯酒,然后道:“臣统兵在外,无时无刻不惦念陛下。”
温晏然:“朕在京中给你修了曲安侯府,位置就在皇城边上,你以后住在那里,想进宫时也方便。”
钟知微低声:“微臣在外头,虽然统领千万兵马,心中一直惦记着,想要回京后,再给陛下做两日侍卫。”
温晏然笑:“这有什么难的,你当日在宫里的屋子还在,再过来住几日就是。”又温声道,“其实朕当初把你留在丹州,也很不习惯。”
她们相处的时间其实不长,然而一块经历了禁军叛乱、北苑夜袭等惊心动魄的大事,纵然许久未见,往日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
等宴席结束后,温晏然却没有像方才说的那样,留钟知微在禁中住一晚——她换上了前两日裁剪的衣服,换装出宫,亲自跑到了兵部尚书的府邸之上。
钟知微难得板起了脸,不过不是对皇帝,而是对着池仪等宫中常侍:“臣才刚刚回来,家里事务忙乱,闲杂人等来来往往,万一惊扰了陛下可怎生是好?”
温晏然笑:“曲安侯府就在皇城边上,谁敢在此闹事?便是有人闹事,有钟将军在此,朕也不怕。”拉着钟知微,带她在这座府邸各处细看。
这处府邸是由少府派人盖的,所有耗费都由皇帝本人拨款,如今虽然有了玻璃,然而平板玻璃却还是做得不如人意,没法用在窗户上,少府只好拿了动物的角,熬制成胶,当做窗户,是为明瓦。
钟知微垂首:“臣一微末武将,怎值得陛下如此用心?”
温晏然笑:“你我君臣二人,一同历过生死,岂能与他人等同?”又问,“你现在已经回来京城,那么让谁去做这个左营主将为好?”
钟知微虽然离任,但接替者到现在还是迟迟未决,为了避免出现动乱,左营便由丹州刺史暂时节制。
有阎氏叛乱的事情在前,不少人心中已经有了不能把武将留在一个地方太久的概念,免得形成尾大不掉之势,其实若是按温晏然的意思,再把钟知微在左营那边多放几年,直到天下大乱才好,还是钟知微本人多次上了折子,表示想要回京,才把人调回来。
钟知微笑:“陛下心中不是已有人选么?”
温晏然颔首:“南地情况平稳,可以把阿循调到西边去。”又道,“至于空出来的后营统领位置……”
钟知微道:“陛下是想,让新将领们在此历练一二?”
温晏然笑:“南边又不打仗,能历练出什么来,如今南地乃是以工事为主,索性派个文官过去,替运河修好后,再论其它。”
钟知微看着皇帝,忽然单膝跪下,道:“臣有一言请奏。”
温晏然伸手去扶:“钟卿站起来说话,你有什么要求,朕能允的,都会允你。”
钟知微昂首:“陛下,臣不想做兵部尚书。”
温晏然微微一顿,旋即笑道:“虽说你的年纪,此刻做三公还是太早,但也并非不可筹谋之事。”
钟知微闻言,哭笑不得道:“陛下又取笑臣。”
皇帝一向明察秋毫,不会弄错她话里的真实意思,方才只是故作不解而已。
温晏然看着她,叹了口气:“钟卿方才回京,难道就不想多住两日?”
钟知微道:“阎氏已灭,边地空虚,乌流部此刻虽然安分,然而今后之事,尚且不可断言。”又道,“臣不是现在便要走,只是希望陛下能够允臣,把臣派去边地为将。”
温晏然默然片刻,才道:“东地平叛时,有不少新人冒出头,定义那边,倒也不必你亲自过去。”
而且边营的地位比五大营低,钟知微若是过去,简直等同于降职。
钟知微:“世人皆知,臣乃陛下心腹之人,若是臣以兵部尚书之身转任冲长边营主将,那天下人便可明白天下的心意了。”
她在左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