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边于帧的地位最高,作为皇子,他是一丁点儿的架子都没有,眼神澄澈,幽幽的望了眼俞寄蓉,存着特别的意味,他可是听说过裴大世子是怎么惦记着这姑娘的,出嘴就是调侃,“哎哟,这位就是未来的世子夫人吧?”
世子夫人几个字像火种一般,让几个人都炸开了花,尤其盛六姐,她的手指甲都扎进了rou里,疼痛让她面目全非。
俞寄蓉今日穿的很素净,虚拢着的腰身盈盈一握,几人之中身形最为高挑,此刻面容冷清清的,眼底没有丝毫温度,淡淡回了句,“六殿下莫要道听途说。”
裴尧始终盯着她,两人对视的目光如炬如火,后侧的郑璟抿了下唇,抬起眼扫了下俞寄蓉。
莺莺看不清这些硝烟,凑过去想拉裴尧的胳膊,娇俏俏的道,“表哥快过来,蓉儿姐姐刚刚还说你不回来了呢,我特别失望…”
裴尧发出一声讥笑,瞥了眼她,轻叹一句,“是吗?”
这个女人胆大包天,还敢这么嫌弃他,欠收拾。
男人看过来的目光有如实质,俞寄蓉心尖缩了下,随即压抑下去,可没多久,又用余光去瞥他,眼中满是红血丝,浑身笼罩着疲惫,肯定是没有休息好,她是回程时才知道他有失眠症的,承德说自从姨父姨母去世,他就得了这种病,许多年都没有改善,垂下眼,莫名的堵了下。
男女分席而坐,春光浪漫,花枝簌簌,酒香漫开来,于帧小声和郑璟说话,递过去一杯青梅子酒。
盛大郎这边和裴尧继续商谈后续,旁侧盛六姐拂开袖子斟酒,眼睛一刻不离裴尧。
盛三姐笑意温柔,和俞寄蓉解释说,“六妹小时便喜欢黏着裴尧表哥,你不知道,裴尧表哥特别温柔,尤其对我们几个妹妹,那时候为了给六妹妹取树上的风筝还摔了下去,吓的我们都哭了…”
听她这么说,俞寄蓉感觉胸腔里更堵了,眼眶也酸,原来,他小时候对谁都好,偏生她惦念了好多年,混账东西…
盛三姐的话还在继续,感叹道,“一晃我们都长大了,再也不是小时候那副模样了…”
莺莺是体会不了其中的酸涩,兴致勃勃的拉着她们的手晃荡着酒瓶子,“这是六殿下带来的青梅子酒,清冽醇香,宫廷玉ye啊,姐姐们快尝尝…”
那边裴尧喝的烈酒,浓烈入喉,刮的他嗓子疼,却迅速热了心肠,滚烫烫的滑落到四肢百骸…
青梅子酒酿起来很费劲儿,调配不均会有股苦味,盛三姐轻呷一口,连连称赞,弄的俞寄蓉也心痒起来,本来烦躁呢,接过来喝下一大口,淳淳的梅子香馥郁,后味甘甜,确实好喝。
自顾自的依偎着喝酒,那边热闹起来,盛六姐取了古筝坐于凉亭下,铺着厚厚的绒毡,为了挡风围的纱帐徐徐飘扬,半遮半掩的露出女子姣好的面容,筝声悠扬动听,是一曲霓裳赋。
俞寄蓉小时候被母亲逼着学过古筝,可小小的人儿坐不住,便总是偷懒,父亲疼她,偷着放她出去疯玩,倒是弄的如今一样都拿不出手。
莺莺随后也去弹奏一首,较为欢快悦耳的,待她走下来,盛六姐突然说,“蓉儿姐姐也去弹一曲吧?”
女儿家几乎都会古筝,于帧歪着和郑璟碰酒杯,闻言看向裴尧,见他沉默着,心中猜测这个老顽固肯定是想听,初初上战场时,他是最不服裴尧的,哪个武将扎营的时候还要顾着两条鱼,嘿,就让他碰上了,裴尧待那两条鱼简直供成祖宗了,后来才从承德嘴里套出来话,原来是女人送的,唉呀,痴情种,痴情种啊…
俞寄蓉还未说话,盛三姐站起来解围,“别弹了,咱们来玩行酒令吧…”
行酒令有彩头,另设的惩罚,几人轮流用前一个人诗句的最后那个字开头,很简单,盛六姐特意坐在裴尧身侧,男男女女围成一个圈,裴尧的正对面是俞寄蓉,她喝了酒,慢慢上了头,脸颊chao红着,眼尾一缕粉。
开始俞寄蓉还能应付,越往后越难,说过的不能再说,便停住了嘴,惩罚是喝酒,利落灌下去一杯,继续开始。
玩闹着,到了黄昏时分,木梨桌面上的鎏金铜灯点燃着,暖黄的灯光萦绕在周遭,于帧见郑璟醉了,起身搀扶着人告辞,盛大郎还有事,和裴尧低低的说着什么,盛三姐还在应对着莺莺,她说什么也要学下棋,俞寄蓉独自喝着酒,指尖搭在膝盖上画着圈,眸光扫着盛六姐。
今天她的目的太明确了,就是奔着那个男人去的,其实这样不是更好吗?裴尧想成亲,她不想,这不上赶着有人想吗?裴尧想生个孩子,她不想,这不另有其人想生吗?
反正自己不想干的,别人想,她又何必纠结,最好的结果就是那个男人大发善心,放了她走…
莺莺喝的也多了,俞寄蓉扶着她回去,洗漱后,见秋白进来,“姑娘,世子爷请您过去一趟…”
深更半夜的,她才不去。
“不去,锁上门。”莺莺还在呢,她就不信那个男人敢过来。
秋白又说,“世子爷喝多了,只是想让姑娘送过去一碗醒酒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