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府门第清寒,一来因为朱清确实不算大富大贵,二来也是为了掩人耳目,免得人多眼杂,被人发现内阁中跟着王阁老的几个学士,其实早就存了异心。
后来马BBZL志忠一死,容予上位,朱清庆幸不已,他早就看出容予不简单,还好自己眼尖,巴结得及时才没错过这么粗一条大腿。
府门打开,门内人见是张平,请他稍后。
不多时,丁玉枝打着纸伞从朱府门内出来,上了张平的车架。
她手上托着鸳鸯交颈的丝帕,丝帕里包裹着十三颗事先藏好了毒药的檀木佛珠,它们在白天散落一地,是方阿宁替她捡回来的。
十三颗佛珠不成串,它原本该有十四颗,不过,这第十四颗已经到了戴左明的手上。
他知道该怎么做。
*
翌日雨过天晴,戴左明死在诏狱。
死因是毒发而亡,毛丰推断有人在他的饭食里下了毒,这才得以瞒天过海将毒药送入牢房。
薛邵听完怒极反笑,将墨玉扳指在桌面敲得‘叩叩’直响。他多的没说,查验过尸体后,径直入了紫禁城。
皇帝尚不知情,见到他还以为戴左明招了。
“薛邵,你来得正是时候,趁着容予也在,你说说戴左明到底进展如何了。”
大殿上鎏金香炉升着袅袅白烟,气味清雅怡人,容予随侍在皇帝身侧,默默替他打扇。
薛邵单膝跪地后便没有起身,开门见山道:“万岁,戴左明中毒而亡,今晨尸首被发现在诏狱。”
皇帝原本都低下了头继续翻阅手上奏章,听他说完像是大梦初醒,挑着眉毛仰起头,像是还没反应过来。
“死了?”
“死了。”
皇帝道:“容予,你先下去吧。”
薛邵却道:“万岁,他不能下去。”
皇帝好整以暇看向薛邵,“怎么?你认为此事和容予有关?”
薛邵道:“有没有关还需查证,近日大理寺和司礼监的确出入过北镇抚司,现在出了这么大的变故,我相信大理寺和司礼监会愿意配合锦衣卫的调查。”
皇帝不语。
容予在旁俯身道:“司礼监定当鼎力配合,若jian细真在司礼监...万岁爷,奴婢定然将人亲自押往北镇抚司。”
薛邵接道:“容太监刚刚说,jian细?”
容予点头道:“是啊,若非出了jian细,还有谁能有机会混入北镇抚司让戴左明服毒?”
薛邵冷冷一笑,眼眸锐利看向容予,“容太监的意思是,jian细不光有可能在司礼监和大理寺,还可能就在锦衣卫?”
容予不卑不亢道:“指挥使不要误会,奴婢不是在质疑你。而是戴左明已经死在诏狱,说明北镇抚司也并非铜墙铁壁,司礼监愿意配合指挥使调查,前提是,指挥使也愿意彻查锦衣卫内部。”
皇帝提口气道:“薛邵,容予说的有理。戴左明的死,锦衣卫难辞其咎。不过既然线索已经断了,北镇抚司的犯人也才移交大理寺,你便暂时先停一停京中事务,替朕去北边走一圈。”
其实皇帝的声音听着已是疲惫万分,他说的北边是指某几位亲王和郡王的封地。
锦衣卫每年都会派人去各地亲王郡王的封地秘密监视BBZL,这当然不是指挥使该干的活,但现下皇帝开始着急了。
他在怀疑马志忠背后的人,就出在这几个藩王之间。
这得薛邵亲自去,算是将功补过,但更主要的是,这事交给别人他不放心。
皇帝不是个蠢人,他没有理由因为一次失误就收回信任。哪怕jian细真的出在锦衣卫,那个人也不会是陪他斩落马志忠的薛邵。
况且,戴左明之死恰恰还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幕后之人他坐不住了。
薛邵领命出宫后先前往北镇抚司,将彻查大理寺、司礼监、锦衣卫的事交给毛丰。然后回府,见丁宝枝。
昨日暴雨凶猛,天黑得极快,丁宝枝没能完成抹额,今天上午才将将完工,薛邵回来时,她将那条抹额放在桌上,他一进屋就看见了。
不过他的反应没有丁宝枝以为的兴高采烈,反而异常沉默。
丁宝枝坐在绣架前,窗棂透进暖光,将她圈在那四四方方一隅。薛邵摩挲着掌中沁凉的布料朝她走去,蹲在她身边道:“帮我戴上。”
他蹲着也和她坐着一边高,丁宝枝正好与他幽冷的眼眸平视,她很久没有见过薛邵流露这样的眼神了,就连上一回是在什么时候她都记不起来了。
丁宝枝察觉他的异常,只转向他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薛邵沉声道:“我从曲州带回来的线索断了,犯人死在诏狱。”
“你说那个戴左明?”
“你还记得他的名字。”
“他怎么会死在诏狱?”
“毒杀。”
“毒?那他是自己服毒还是被人下毒?”
薛邵答:“都有可能,但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