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阿宁这会儿正候在北镇抚司的大门口等丁家人,指挥使吩咐过,今天魏光禄的妾室丁金枝要来探监,让他看着点。
等了没多久丁家的马车便来了,里头下来两位夫人,年纪一般大,瞧得出是一对姐妹,其中一位和指挥使夫人长得还有些相似,具体像在哪他又说不上来,许是都很好看吧。
“二位夫人是来见魏光禄的?”
貌似指挥使夫人的那位道:“是,军爷,我叫丁玉枝,是宝枝的二姐,这是丁金枝,是宝枝的大姐,也是魏光禄的妾室。”
那位丁金枝带着防风头巾,妆容半残,被丁玉枝牢牢搀扶着,好像一撒手人就要漏到地上似的,浑身无力悲痛欲绝,看她这样子像是连话都不会说了,难怪要让家里姊妹陪着。
方阿宁虽然平日里有些咋呼,但到底是锦衣卫出身,省去了无用的寒暄,只弯弯嘴角往里一伸手。
“二位夫人请进,这就带你们去见魏光禄。”
“有劳这位军爷。”
临入诏狱的时候,丁玉枝从怀里摸出串佛珠,挂在手上,见方阿宁好奇看着,她朝他尴尬一笑,“不论怎么说也是入了趟诏狱,戴串开过光的宝物在身上心里好过些,回去后家里人还得让我们俩跨火盆呢。”
方阿宁听了只笑笑,拿钥匙开了大狱的板门,领她二人进牢房。
那天大理寺押走了一大半的犯人,现在诏狱里几乎空空如也,倒谈不上吓人。
而且诏狱关押犯人的牢房和寻常衙门没什么不同,真正让锦衣卫声名在外的是刑讯用的戒律房,那地方外人接触不到。
不过饶是这样也将两个女人吓得不轻,丁金枝原本还能走两步,眼下每一步都是让玉枝拖着在走。
方阿宁走到某间牢BBZL房边上,敲敲木栏,“魏光禄,有人来看你。”
魏光禄缓缓在角落抬起头来,见是丁金枝,怔愣片刻遂扑了上来。
玉枝金枝吓得一声惊呼,‘噼里啪啦’的声响过后,竟是佛珠被无心拽断,檀木柱滚落一地,响彻整个昏暗Yin冷的牢房。
玉枝下意识去追地上的珠子,方阿宁赶忙伸手阻拦。
“夫人不必追了,随它去吧,别再往深处走了。”
魏光禄还在喊,“金枝!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有办法,你快跟你小妹说,让锦衣卫不要革我的职!”
丁金枝登时忘了自己来这儿的目的,哪还顾得上扮娇弱,跺着脚哭喊道:“玉枝,玉枝我们走吧,我一刻都不想在这待了。”
牢房深处,戴左明倏然抬头。
他面黄肌瘦浑身血迹,形如将死之人,视线模糊间,一粒檀木佛珠滚到眼前。
第36章
早起时天还敞亮,一顿午饭的功夫天就变了。
一入夏,忽晴忽雨风云突变,就和薛邵的脸色一样。
丁宝枝这么想着关上了房里的窗,又走出屋去和珠珠将院里的花盆端到廊檐下,免得风大雨大把花叶都冲残了。
忙完之后一算时辰,金枝应该已经见过魏光禄。
丁宝枝事先跟方阿宁说过,等金枝见完魏光禄,就来府上跟她通报一声。
直到下午的时候方阿宁才冒雨赶来,外头雷雨交加的,他浑身shi透愣头愣脑冲进府门。
“夫人夫人,您交代的事都办好了,人也送回丁府了!”
丁宝枝喊来珠珠去给方阿宁拿热茶来暖身,方阿宁乐呵着喝了,问还有没有别的吩咐,若是没有他就走了。
丁宝枝让珠珠再给他续上点热水,在他对面坐下问:“我姐姐金枝见魏光禄都说了什么?”
方阿宁吹吹茶汤,理所当然道:“夫人的两位姐姐让魏光禄写了和离书。”
丁宝枝听罢眉头一皱,最后只弯了弯嘴角,“我二姐也在?”
“是啊,您长姐像是带着病呢,站都站不直全程得靠人搀扶着。”方阿宁觉得自己说得太像看热闹,反手挠挠后脖颈,补充了句,“她被魏光禄牵连至此,也是位可怜人,还是夫人心善,帮她这么大一个忙。”
丁宝枝听罢只重复了句,“噢,带着病呢。”
方阿宁点点头,继续道:“起初魏光禄还不肯答应,说哪有妾室谈和离的,就是休了她也不干,您长姐都快气哭了,这时候您那二姐姐就站出来说,和离书是夫人您授意的,魏光禄写也得写不写也得写,他这才变了脸色接过纸笔去写了一封。”
他自觉绘声绘色学得还挺像,抬眼瞄一眼丁宝枝,她面无表情,静静饮了口茶汤。
终于她抬眼道:“她们还自己带着纸笔呢。”
方阿宁哪知道丁宝枝事先并不知情,傻乎乎称是,“对,做了完全的准备来的。”
丁宝枝合上盖碗,“好我知道了,麻烦你了方阿宁,还专门让你跑这一趟。”BBZL
方阿宁爽朗道:“没事,夫人下回还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送走方阿宁,丁宝枝静坐着喝完了杯中茶,珠珠叫了她两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