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哭得眼泪鼻涕横流。
忽的身子一轻,泪眼惺忪一看,竟然是叫柳晴儿抱了起来。
柳晴儿自己就不高,抱个四五岁的女童还挺吃力,她堪堪抱着,给人把眼泪擦了,“跪什么跪,我又没要她们怎么,你们住着,缺什么叫人置办就是。”
“可以要冬衣吗?招娣姐把冬衣给了双双姐。”
“好。”
“火炉呢?双双姐畏寒,很怕冷。”
“好。”
“糖呢?我……我……”
“终于要到你自己了吗?”柳晴儿笑起来,捏捏她鼻子,东摸西摸从腰间拿出一块麦芽糖,塞到小屁孩嘴里,“会写字吗,写张单子吧。”
三人面面相觑,不敢相信。
瞧柳晴儿小厮打扮,原以为是艰难发家,十分吝啬的商人。现在细看,才瞧清她长得天仙似的,作为一家之主竟然比两个夫人还漂亮,行为举止贵气逼人,很不简单。
若是放以前,陈招娣和陈双双难免臆想这样的人做夫君。
可是现在残花败柳之身,如何敢看?
便是性子倔强的陈招娣在听到柳晴儿放话后,也低着头,不敢再望了,两只手绞得死紧。
柳晴儿只当她们尴尬,又说一些,叫人搬来炉子和炭,嘱咐道:“你怕是怀着孕受了寒,总是发抖,我寻个大夫给你瞧瞧。缺什么药只管买,我什么都不缺,钱更是多得没地方花,别说养你们,就是从你们祖宗十八代开始养也是够的。”
她说话颠三倒四,夸张轻浮。
怀着孕的陈双双听来却很是熨帖,眼眶忍不住红了,烟馆关门,她逃出来,回家连口水都没让喝,父亲母亲就撵着她去死,若不是堂妹相护,早就投井了。
现在得到一句人话,忍不住问道:“郎君何以待我们如此好?”
柳晴儿一怔,这才意识到三人把自己当男人了,当即有些好笑,但解释起来也怪麻烦的,只得将错就错。
“我娘子也怀着孩子,总要积德。”
陈双双看向娇媚的莲心,不像有孕,然后目光落到温温柔柔的碧枝身上,见她果然挺着腰,小腹微微隆起,心里便阵阵发酸,“如此,就望公子喜得麟儿了。”
“是女儿啦。”
柳晴儿展颜灿笑,“我女儿日后可是倾国倾城的绝世美人。”
陈双双不明白何以生女儿比儿子还开心,但见柳晴儿如此,她也跟着笑起来,向来冷飕飕的身子竟然也暖和起来,就像照到了太阳。
陈招娣一声不响弄好炉子。得了冬衣死死捏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九儿有糖吃就万事开心,坐在小马扎上看着她们。
……
时辰不早了。
柳晴儿要回府,和碧枝、莲心握了又握,嘱咐道:“家里两个孕妇,还有个半大的孩子,人手不够用,你们便放手去招。缺什么,只管跟古大娘子说,她自会通知我,比递信还快。”
两女应了,又是一番厮磨。
柳晴儿驾车回府,古大娘子坐在她旁边,翘着腿,啧啧不已。
“你又要如何?烦不烦呐。”
“没想到你竟然还会做人事。”古大娘子磕着瓜子,一路乱吐,“我放她们过来,就是想整整你,让你难堪崩溃,气到跳脚,结果你竟然改了其中一个人的命。”
“什么?”柳晴儿拉着缰绳,“我又不是神仙,改个屁的命。”
“那个陈双双本来是要死的,大概就一两个月吧,一尸两命,现在命数竟然挺了过来,真是红颜祸水。”
古大娘子剥了两颗瓜子仁塞到柳晴儿嘴里,眯眼笑道:“不错,本仙子赏你两粒。”
柳晴儿脑中浮现女人秀丽凄苦的脸庞,抿着唇。
古代留给女人的活路并不多,她倒不是菩萨心肠,只是想到三人境遇有一半是柳能的锅,心中有愧,还有一半么,则是碧枝和莲心没反对。她忽然能理解古人为何总说娶妻娶贤,若莲心没放人进来,碧枝没开口给她们求情,而是像寻常妇人那样叫骂着打出去,她哪里敢当着两个老婆的面做好事,夹着尾巴做Yin阳人差不多。
柳晴儿摇摇头,“如果真有功德这种说法,该记在我两个媳妇头上,我就出两块银子,动一动嘴皮,其余都是她们Cao劳。”
古大娘子一怔,盯着她猛瞧。
半晌科科笑起来,嘴角几乎咧到耳根,“好好好,你这觉悟不错,只可惜太好色重欲,否则也能试试修炼。”
“别!”柳晴儿惊道:“我生来六根不净,死了也要做风流鬼!成仙这种好事还是留给别人吧!”
古大娘子笑得更厉害了,几乎团成个球在马车上滚来滚去。
两人一路闹嘴,古大娘子先下了车,柳晴儿行出一截才唤道:“你要吃鸡,只管去秦府拿,若有什么,还望仙子多照料。”
秦府就是二女住的宅子,取了她名字里“晴”的谐音。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