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绑着的手脚已经开始失去知觉, 想来她已经昏睡了一阵。好在警校的本领还没丢, 林决小心听着外面的动静, 双手一使劲从脚下绕了过去, 再用手掌夹掉了嘴里的粗布,很快在牙齿的帮助下,林决的手恢复了自由, 正当她准备解开脚上的绳子时,外面忽然有了动静。
“人呢?”
“还睡着呢,大哥你放心,那个药好用的嘞,怎么也能睡上个三天。”
“那也得看紧,这个女人值老钱了。”
“大哥,咱们不是答应那人,抓住人之后立刻灭口,再扔到江里去的吗,你怎么把人带到这儿来了?”
“你懂什么!姓翟的才给多少钱,这个女人有钱,咱们再敲上她家里一笔,够咱们回老家买地盖房,娶上三房媳妇的,你会不会算账!”
“大哥,我怕的嘞。”
“怕屁!你把人看好了,等到三更天,我就去送信……”
吵闹过一阵外面又没了声音,林决靠在墙上,格外冷静。从那两个人的话里不难得知,她是被人买、凶、杀、人了。
想杀她的人就那么几个,明天就要开庭了,原告不出席,就视为自动认输,呵呵,佟家人终于聪明了一回,怕不是这背后还有高人指点。
她中午被人掠走,现在外面日落,家里人应该已经发现她不见了,林决信得过仁叔,更何况,还有孟响。
不过,林决不是个坐等被救的性子,她轻轻解开了脚上的绳子,开始轻手轻脚地在木箱里摸索。这是个货箱,在箱顶开了三个小孔,用来换气,其余地方都钉死了,怕是要用撬棍才能打开。
看样子想要出去,只能靠人从外面打开。
林决握着胸针改装成的长银针,心里思索着,到底是等援兵来,还是先发制人,骗着他们把箱子打开。
箱子里的空气有限,身体里的药效还没完全散去,一阵一阵的困意袭来,林决用力拧了自己一把。
不能睡,得等着,等着机会,等着孟响……
此时的孟响正在云来茶馆的地下室。
在这间青帮隐秘的牢房里,平时温文尔雅的孟响像是换了个人,板正的白衬衫随意地解到了胸口,袖子粗鲁地撸了上去,虽然是大冬天,可孟响额上起了一层细细的汗珠,正把玩着手上的匕首,轻蔑地看着眼前五花大绑的人。
“翟丽轩,找到你用了我三个小时,你猜,杀了你能用多长时间。”
翟丽轩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发现了,而且更没想到,这位看上去潇洒随性的孟大少居然下手这么狠。翟丽轩感觉自己浑身哪都疼,可是头脑却很清醒,他现在多想晕过去啊,他一刻都不敢再看孟响那张脸了。
可是孟响就是有办法叫他清醒着。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人是小村找的,他只负责出面交代任务,连那两个人长什么样他都没记住,更何况现在林决那个贱人怕是早就死了,他怎么说,照实说就是个死啊。
横竖都是死的翟丽轩摇着头,什么也不敢说。
距离下午王彩yin跑来报信已经过去了将近十个小时,夜色已深,可是仍旧一无所获,孟响越来越急躁恨不得生啃了翟丽轩,可是他不能。
他不能乱,不能急,林决还在等着他。
长舒了一口气的孟响拉了张凳子,跨坐在翟丽轩眼前。
“上海就这么大,哪怕是一寸一寸地摸过去我也能把人找到。不过是我自己找到,还是你主动说出来,这个结果对于你,就很不一样了。”
翟丽轩抬起头吃力地看着孟响,恐惧从骨头缝里呲呲地往外冒,他怎么惹了这么一位阎王。
翟丽轩喃喃地抖着嘴唇,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就在这个僵持的时候,一个穿着黑色缎子的小哥跑了进来,手里还抓着一张纸。
“绑匪来信了!”
“要大洋三万块就放人!”
他的声音不但振奋了孟响,就连翟丽轩都是一激灵。
不可能,他明明吩咐过,得手立刻杀人的,一万块大洋还不够买一条命的么,他们怎么敢!
“好!”
孟响一脚踢开椅子,大赞一声,不怕不来信,就怕信不来,云中路早就埋伏了人,就等着顺藤摸瓜呢,“跟上了么?”
“跟上了,是个生伢子,连个替鬼都没找,自己就来送信了,家里的兄弟们已经贴上去了。孟少,蔡爷嘱咐过,叫我们青帮兄弟全听您的,您尽管吩咐。”
“咱们走。”
孟响起身要走,忽然顿住了,扭头看了眼翟丽轩,“把他带上。”
就这样,孟响带着人顺着青帮弟子留下的痕迹,一路追踪,到了黄浦江边一个僻静码头的仓库。
王大王二本来就是从乡下来上海谋生活的力巴,原先就是在这周围的码头上扛活,因为好斗又脸生被小村选了做这个杀人越货的勾当。他们很熟悉这里的地形,在临时起意要藏人的时候,王大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