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杏树叶还挂着点点露珠,一只灰翅膀鸽子立在篱笆上啄食谷碎,圆溜溜的眼睛好奇的上下张望。穆飞星坐在院内的小桌子旁,提笔写道:
“吾儿宇深亲启:
吾闻你此去求学,文章大有所成,心中甚慰。前日余送来的白玉石雕已收到,父在家中亦安,不必挂心。
余此去离家路远,若有为难烦心之处,不可擅作主张,万要听纪先生的话....”
还未写完,小武嘠吱一声推开门:“公子,饭好啦!”
穆飞星应了一声,不慌不忙把纸收起来:“你谢哥哥呢?”
小武嘻嘻笑起来:“还在后山挖药呢!嘿嘿,今天谢哥哥又教了我两招。”
穆飞星闻言一皱眉,但语气还算温和:“那你还不快去叫你谢哥哥回来吃饭。”
“唉,我这就去!”小孩一溜烟往后山跑去。穆飞星目送他离开,才又提笔补了几句,将纸塞进信鸽腿上小小的竹筒里。
这个小村落叫做沙坪村,虽然地处偏僻,但山环水绕,景色清幽,是个养伤的僻静地方,他和谢春chao已经在这呆了四日。
正午时分,各家各户飘起渺渺炊烟。谢春chao背着竹篓,提着长镰,缓缓从山中小道走回来,大抵是因着他身姿挺拔,拿着这粗苯农具也好似手持宝剑般飒爽风流。穆飞星顺着小窗看了他好一会,十分满意,但目光触及到正同谢春chao拉着手一块往回走的小武时,又瞬间黑了脸。
郎中夫妇早就吃完了饭,一张桌子上只剩他们三个人。穆飞星神色如常,小武一如既往叽叽喳喳,一会给谢春chao比划新学的招式,一会给他显摆不知从哪弄来的新鲜玩意,像一只好动的雀儿。谢春chao静静听着,忽而一双筷子递到眼前,却是穆飞星将一筷子剔好了刺鱼rou夹到他碗里。
说是鱼rou,但不过是村口那条大河刚解冻的时候小武和一群孩子一起捞回来的没人要的小鱼苗,个个不过小指大,刺又多又难吃,王妈一面骂小武糟蹋东西,一面还是把鱼烧了叫小孩子啃啃骨头解馋。穆飞星是不肯吃这东西的,但不妨碍他用这招来哄谢春chao那颗软的过分的心。
谢春chao果真十分惊讶,隔了一会才轻轻笑道:“谢过公子。”
穆飞星当着小武的面,用人家捉来的鱼借花献佛,不但毫无愧疚,反而得意瞟了小武一眼,又对着谢春chao笑道:“这有什么谢不谢的,喜欢我再帮你挑一块。”
小武被他一瞥,立刻不甘示弱的凑过来:“谢哥哥!我也帮你挑鱼刺!”
就这你毛头小子,还跟我抢人?穆飞星心中嗤笑一声,拿帕子擦去手上的油腻,才施施抱着腿,哎呦起来:“我的腿....”
“怎么?”谢春chao顿时紧张起来,一时也顾不得小武再说什么了,扶着他回房休息。穆飞星又得意的看了一眼小武,左臂老实搭在谢春chao肩上,左手却不安分的扫过他的耳垂,又好似不经意般左晃右晃,在谢春chao胸前摸来摸去,占够了便宜。即便隔着衣服,谢春chao依旧觉得胸前有阵阵痒意,弄得他想笑又不好出声,可还没等他阻止,二殿下就已经在他耳边唉声叹气起来。
谢春chao见他神色有些抑郁,还当他在忧愁回宫的事,将他安置到床上,问道:“殿下可联系到宫中了?”
这个姿势,就不大好再继续占便宜了。穆飞星收回手,漫不经心想:当然联系上了,信鸽都跑了两三趟了呢。口中却叹息一声,摇摇头:“还未。”
“殿下不必忧心,”谢春chao也在他身旁坐下,柔声安慰道:“待殿下身上的伤好了,即便宫中无人接应,臣也会护送殿下安然无恙回去。”
这话要是别人来说,穆飞星必然不信,还要觉得这人满嘴大话,可由谢小将军说出来,即便语气轻轻,也像是万金之诺。哪怕是没从不认识他,从未见识过他武艺的人,也会不由自主的想要去信他、依赖他。穆飞星眸中掠过几分复杂神色,抿唇道:“谢春chao,你——”
——话还没说完,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子哐哐敲门声,小武从门后面冒出来一个头,兴高采烈的喊:“谢哥哥。”
穆飞星:“.....”
穆飞星要烦死这小子了!
偏偏那吵吵嚷嚷的声音避无可避:“谢哥哥,偷偷告诉你,我刚刚得了个宝贝,可好看了!等会我带你去看,好不好?”
谢春chao有些许倦意。他虽武艺高强,但到底不是铁打的人,连着Cao劳多日也有些挺不住,便摇摇头,温和道:“现在不行,等明日好不好?”
可小武自小就是个缠人的性子,哪容他拒绝,直接扯着他袖子,一口一个谢哥哥的叫,大有他不答允就不放手的意思。
这小子真是没皮没脸!穆飞星叫这满屋子的哥哥弄得更烦躁了——前几日他缠了一晚上,谢春chao都不允他叫那声‘小谢哥哥’,还说了好一顿君臣身份有别的大道理,听得他直翻白眼,现在倒好,拒绝了他,倒反让一个小屁孩谢哥哥来谢哥哥去的叫,真是胆大包天!难道他比这个小武差不成?
他越想越气,咬牙切齿看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