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拓奇怪:“你家家主去了何处?”
“家主回到绍都祖宅多日。”
荆拓将话传给裴瑶,裴瑶没有迟疑,吩咐荆拓:“去绍都,再回去告诉皇后一声,免得她担忧。”
荆拓应下了,让人传话,自己给女帝驾车。
午时出宫,到了绍都已近亥时。侍卫去敲吴家老宅的门,门人依旧很恭谨地来开门,言辞有礼。
裴瑶初次感觉到了百年世家的底蕴,而裴的仆人见高踩底,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仆人。
进入吴府,环境清幽,青石板铺就的小路带着古朴,让人恍然置身于林间。
裴瑶在待客厅堂内坐了下来,婢女上送上热茶,她没有去碰,而是打量厅堂。
大汉并非一无是处,许多朝臣怀揣壮志,为百姓谋福祉,为朝廷献真心。吴府的厅堂干净整洁,带着少有的简洁,放眼看去,并无奢华,可细细去品味,带着几分韵味。
等候片刻,吴之淮匆匆而来,裴瑶礼贤下士,站起身轻笑相迎,“吴老。”
吴之淮惊讶,“太、太后娘娘、不不,应该唤您为陛下。”
他俯身大拜,分不清自己拜的是大汉太后,还是大魏女帝。
裴瑶亲自扶着他起来,言辞谦逊,“朕来,是想托您办一事。”
吴之淮听着裴瑶的话,并没有生疏,反而在感怀从前,他下意识看向门外,裴瑶告诉他:“他没有来。”
吴之淮略有些失望,很快又振作起来,与女帝一道坐下。裴瑶说出来意,他笑说:“臣不信大魏,但更厌李承业。”
李承业是纨绔子弟,杀人是常事,抢夺少女,做了不少恶事。后被当时的太后李乐兮赶出洛阳城,不知怎地和顾得芳勾搭上了。
裴瑶不知这些琐碎的小事,但听到这些后不觉皱眉,但为大局着想,她没有任性,“不瞒吴老,朕这里无将可用。”
“臣知晓。在洛阳城外,太皇太后斩杀数名战将,使得太上皇无将可用。您若去请太皇太后出兵,想来,您会轻松许多。”吴之淮说道。
吴之淮不知大魏皇后就是昔日的太皇太后,李乐兮三字鲜为人知。
裴瑶没有说破,笑着摇首:“她无暇分身,朕不想百姓颠沛流离,若可以招降,朕可给李承业王位,远高李璞瑜。”
“陛下心胸开阔,您忘了,自古前朝皇族都没有好结果。李承业并非良善之人,不会体会您。劝降不如开战。”吴老委婉的说出反对的意见。劝降太难,且又是乱世,人人都为自己考虑,不会顾及百姓。
他看着女帝露出为难的神色,好心劝道:“太皇太后是很合适的人选,她有能力更有魄力。李承业不惧怕天子,不惧怕阎罗,唯独怕她。或许她去,不用开战,李承业就落荒而逃。”
裴瑶被他最后调侃的一句话逗笑了,在他嘴里的李乐兮比阎罗还要恐怖,李姑娘不过是手段狠了些,对恶人凶了些,私下里还是个很温柔的女子。
女子温柔如水,体贴入骨,是男人做不到的,更是无法理解。
“吴老的建议,朕明白了,今日时辰太晚,朕在这里借住一日。”裴瑶站起身询问。
吴之淮笑回:“陛下驾临寒舍,蓬荜生辉,我这就让人去安排客院。”
女帝不走,他也不能赶,明明白白的事情,他装作不知道,亲自领着女帝去客院休息。
绍都是大齐都城,被大汉皇帝视为不祥之地,鲜少有人会过来游玩,百年来,这里的百姓慢慢地搬出去,留下的多少是家中贫苦。
吴府的宅子有百年之久,家中的子弟都喜欢洛阳的繁华,不愿留在绍都,久而久之,就无人问津。渐渐地,宅子里的氛围就变了,清幽、寂寥。
客院更是荒凉,吴之淮让人连夜打扫,裴瑶住进来的时候,屋内还充斥着一股霉味。婢女拿了熏香,屋里的味道这才好闻些。
被衾都是最干净的,摸着也很柔软,但裴瑶饿了,让荆拓去弄些吃的。
荆拓去厨房走了一圈,才发现吴府的人都在吃素,一滴荤腥都没见到,他只好让人做了两碗面条,自己留一碗,一碗给皇帝送去。
裴瑶眼巴巴地等了半个时辰就等到一碗清汤面,她不满地盯着荆拓:“你就这么对待你师娘的?”
荆拓开始发慌,又不知女帝的喜好,忐忑道:“已近子时,外间的店铺都已经关门了,不如您将就一下,明日臣请您去吃绍都的席面。”
“绍都的吃食还保持着大齐风味,别有特色。大齐喜甜,口味清淡不少,还有特色的糕点,您可以去试试。”
“朕已打算将就,你为何又要说这么多吃的,朕还怎么睡觉。”裴瑶眄视荆拓,师父那么机智聪明,教出的徒弟都是榆木脑袋,又蠢又笨。
荆拓尴尬地笑了笑,“臣说的都是实话。”
“洛阳没有宵禁,绍都有吗?”裴瑶不想睡觉,动了去外间吃东西的心思,一碗面条不足以塞牙缝。
荆拓摇首:“没有宵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