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弟学妹们的加油声震耳欲聋。
许穗手做喇叭状,竭尽全力,冲着楼下喊:“廖杰,高考加油!廖杰,高考必胜!”
喊人名的不止她一个,混杂在一起,根本听不清谁是谁。难怪流传一个说法,喊楼很适合表白。
枝子也跟着喊:“林越泽,高考加油!高考必胜!”这么用力,喉咙、肺部隐隐发疼,可人是开心的。
隔着这么远,其实根本无法听清,但枝子的声音,和楼下的声音莫名重合起来了。天天挂在月考榜前几的人,橱窗里也贴着他的照片,长得好看的人,总是出名的,难怪这么多学弟学妹为他喊加油。
“实验班,加油!”
“文科班,加油!”
“一中,加油!一中,必胜!”
这里面,会不会也有林越泽的一份呢?
高一高二的教室空了大半,上千人全在这一栋小小的楼下。老师们也不知道哪儿去了。
这是一场独属于他们的狂欢,也是独一无二的仪式。
距离高考一周左右,一中高三各班的班主任,组团开车去庙里祈福。
阳老师的语文课就变成了自习。
他们速度很快,当天去,当天回,阳老师给枝子、许穗等几个人带了学业符。
阳老师说:“放在枕头下,保你们高考大捷的。”
“符纸有限,只带了这几张,不要告诉其他同学哦,免得说我偏心你们。”阳老师笑着说。
枝子虽然不信这些,也老老实实放在枕头下压着。
距离高考还有三天,学校放假,回家自习。
阳老师再三强调完注意事项,高中三年在学校的日子,就真的结束了。快得人回不过神。
书都要带回家,书包装不下,有人叫了家长,有人租了车,写完作废的书、练习本,还有垃圾扔在地上,乱成一团。有收废品的爷爷nainai,这时就赚大发了,一麻袋一麻袋地装走。
彭瑛问枝子:“考完准备去哪儿玩吗?”
“不知道。”
“我想去北京玩,之前我看《末代皇帝》,就特想去紫禁城逛一逛。”彭瑛充满憧憬。
“还没考完呢,别把心都想野了。”
“阳老师都说,到了这个时候,就别太给自己压力了。考前的心态是最重要的。”
枝子妈妈出现在门口,枝子对彭瑛挥挥手,“我先走了。”
妈妈接过她的书,压得肩膀一沉,“这么多啊?”
“是啊,知识的重量。”
枝子一边走,一边回头仰望着教室。这栋楼建成许多年,周围的树木已长得参天,外表的瓷砖被风雨淋成浅黄色,它沉默着,送走一届又一届的学生。
好多回忆涌上脑海,痛苦的,欢欣的,苦闷的,很多已经变得模糊,但回忆的魅力正在于此,像在读别人的故事,体会别人的情感。
期待了许久的毕业,突然有些不舍。
考试前一天,枝子打电话叫林越泽出来。她带他到一个连锁大酒店前。
林越泽莫名其妙:“来这里干什么?”
枝子掏出两枚一元硬币,“许愿啊。”
林越泽更加感到一头雾水。
枝子指着酒店门口的那处喷池,一本正经地说:“这叫许愿池,背对喷泉投一个硬币,就可以许三个愿望,只要你心诚,上天会保佑你的。”
这和希腊的幸福喷泉差了十万八千里,林越泽“噗嗤”一声笑出来,“别丢人现眼了吧。”
枝子把林越泽拽过去,示意他看池底,没想到,里面还真有不少硬币,“不是吧?这不会被人捡走吗?”
林越泽拧不过枝子,学着她,闭上眼。既然有三个愿望,那么,第一,祝枝子一切顺利;第二,和枝子考上同一所学校;第三……
情投意合,不离不弃。
他没告诉枝子,罗马人还有个传说,当情侣一起向池中投入硬币,爱情就会得到永恒。
回去的路上,碰到叫花子。
枝子身上还有零钱,在他身前的碗里投了几块钱。
她想起很久以前,还住在乔家院子的时候,他们在外面玩儿,有个疯疯癫癫的流浪汉路过,他衣衫褴褛,不知是从哪捡来的,不合身,松垮地挂着,头发很长,挡住了半张脸,重要的是,他的屁股蛋暴露着。
林越泽反应得最快,他一把蒙住枝子的眼睛。枝子懵懵懂懂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被他带走。
时至今日,才明白。
枝子妈妈给枝子买了一双耐克的鞋,说上面的对勾,一定可以保佑她的。
高考比枝子想象得顺利。
题目不难,没出丢失准考证之类的意外,没迟到,也没剩题不会写,答题卡检查两遍。一切都很顺利。
考完最后一门英语,枝子舒了口气,憋了整整两天,终于放松下来。
没有一群人激动万分冲出考场大门,没有撕书撕试卷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