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许久,方才硬生生地说道:“待此事一了,咱们不如再寻个旁的城镇住下。”
萧云谏没在意自己的不对劲儿,不过接过了话茬,说道:“正是。虽是说对着这河溪城有了感情,可到底一家人安安稳稳地在一处,才是最重要的。到时候,我便能做个舅爷,颐养天年。”
顾铮也跟着点点头,只是说道:“舅舅这般出门去,别说是我舅舅,便是说是我阿兄,旁人都是不认的。”
萧云谏抿唇一笑,却没再继续说下去。
他和凌祉这面容,直直地停留在了十五年。
便是旁人十五年来拿画像去寻,可还有几分机会辩驳不是自己。
他们这容貌,如何能解释?
难不成,要告诉那些个人一句:“你瞧,哪有人十五年间长成一副模样的,不是成了妖怪了吗?”
家中晚饭又是聚在一同吃的,ru母欢喜,便亲手下了厨。
林林总总地摆了一桌子,鸡鸭鱼rou的,倒是比过年还丰盛。
顾铮和阿绾对视一眼,对着坐在上首的萧云谏一俯身,跪拜了下去。
他们端着酒杯,说道:“多谢舅舅这么多年的养育,来日我们定日日侍候于膝下。”
萧云谏一摆手:“得了得了,日日就听你们说,我耳朵都要长茧了,也没真瞧见什么时候侍候我了。”
顾铮和阿绾正欲动作,萧云谏却是按住了他们,又道:“往后事,往后说。”
ru母亦是抹了把眼睛,说道:“正是、正是。我寻了些爆竹来,也算炸一炸,听听响儿,去一去最近身上的霉气。”
劈啪作响的爆竹声掩盖了奔腾而来的马蹄音。
凌祉察觉到不对的时候,似乎已是有些晚了。
血腥味道猛然间窜入鼻腔,爆竹声落他们方才听见了街角上的尖叫声。
凌祉一转身便横在萧云谏身,握住了腰侧的木制剑柄。
萧云谏见状,也顾不得去一探究竟这些人到底是不是冲着他们来的。
只回首对余下三人说道:“铮儿,护着她二人从后面密道离开。”
顾铮慌乱地也捏住了剑,急匆匆地问道:“舅舅,那你呢?”
“这个时候了你还管我!”萧云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又道,“放心,凌祉不会让我死的。”
凌祉握住剑柄的指节因着用力而发白,他心中更是一紧。
萧云谏何时再说过这般的话语了。
他嘴角忍不住上扬。
好似纵使面对千军万马,有萧云谏这一句话,都不足为惧。
见顾铮仍是不动,萧云谏怒骂道:“快走!你非要给我拖后腿才开心?”
顾铮又唤了一声舅舅,却被阿绾攥着手腕扯了扯。
阿绾对他摇摇头,说道:“听舅舅的话吧!”
“好。”顾铮叹了口气,又回头瞧了一眼。
便护着ru母与阿绾向后花园假山上的密道而去。
说是密道,不过也就是将后门移了个位置,藏了起来罢了。
那密道狭窄得仅容一人通过,若是进去一人,便再挤不进去第二个。
出了密道外的棚子里拴着一辆马车,顾铮将二人都安置在马车上,便驾车往外而去。
萧云谏是在不远处的村庄里面又置办了几亩田地,中间也有可以藏身的茅草房。
如今他们便是要趁着乱子还没赶到自己头上,快些出城往着那个方向而去。
急急燥燥地上了车,顾铮一扬鞭子,马便提起了蹄子往奔去。
顾铮因着心中念及萧云谏与凌祉,一时间走了神,没留意马车便甩进了一个深坑之中。
他又是驾了好几声,可马车就是纹丝不动。
他下车去推,却陡然察觉到那卡住的轮子似乎在刚才那一下间,就被折断了。
他气恼地捶了自己一下,暗骂一句。
阿绾扶着ru母下了车,探头去瞧。
ru母啊了一声,踌躇道:“这可怎么办呢?”
阿绾却是蹲下身子,多瞧了几眼。
又站起来对着顾铮摇摇头。
顾铮不知所措,只道:“都怪我、都怪我……”
阿绾抿着嘴围着马车转了一圈,灵机一动道:“你先将马车卸下来不要,骑马带着阿娘到茅草房藏好,再回来接我!”
顾铮忙道:“这怎么行?!”
阿绾却是迅速地给他分析道:“一来,就算是要寻仇,也寻不到我头上不是?他们又不识得我是谁,我藏得住的。二者说了,你跟凌先生学剑的时候,我也偷学了几招,不必担心。还有——”
她深深地瞧了顾铮一眼,好似这一眼就要把顾铮刻在心底一般。
——“还有,我嫁衣还在房里搁着。不拿上它,我如何嫁与你为妻?”
顾铮看了一眼ru母,又瞧着阿绾,说道:“保护好自己。”
他亦是只道此时不等人,只能先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