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嘴角噙着些许笑意,可终归不是欣喜欢愉的:“既是魔帝亲信,自是我的无礼。对不住,可我,却也当真不认得你。”
凌祉的目光期期艾艾地落在他的额角之上:“那你这伤……”
萧云谏随手拨弄了下碎发,手指轻抚那微突的触感,又抿嘴道:“我睡了一觉,醒来便是这样了。兴许是夜里,不小心所造成的吧。”
凌祉不甘心,又问:“那你缘何留着它。”
萧云谏却是横眉一扫:“留下便留下,又与你何干?”
他面容上似乎有些恼了凌祉,转头便走。
却又听闻凌祉在他身后,如用尽了一生气力般问道:“你说你睡了一觉,那梦中琐事,你可还记得?”
萧云谏顿下了脚步。
只消片刻,便回过头。
他朝着凌祉坦然一笑:“既是梦境,又何须记得?”
若是记得,那便不是梦境了。
——“更何况噩梦绵连罢了。”凌祉又慌不择路地想要上前去,握住他纤细的手腕。
却被他一拂袖扫开:“离我远些!——”
他眼睁睁地瞧着凌祉被他神力所伤,倒退了几步才堪堪停住步伐,抹了抹唇边溢出的血渍。
他深吸了一口气,抬眼间瞧见了炎重羽与青鳞的身影。
俯身下拜,他算是与天后、魔帝告了辞。
回停云殿的路上,青鳞缩在后面,不敢触了萧云谏这Yin恻恻的逆鳞。
炎重羽却是状似嬉皮笑脸地问道:“那魔帝可是好看?”
萧云谏睨他一眼:“好看,你便是要去嫁了?”
炎重羽吃瘪,忙不迭地摆手:“自是不能同公主殿下争抢。”
萧云谏没应声,只加剧了脚下云朵速度。
分明不长的一段路,他却像是看不到头似的。
炎重羽自讨了个没趣儿,便不敢再跟上。
只得磨叽再青鳞身侧,问道:“小鲤儿,方才远远的,我没瞧见。神君怎得发了这么大的火?”
青鳞摇摇头:“我也看不清,只隐隐约约看见魔帝身侧还跟了个白衣人。不像是魔界之人,却也不隶属于九重天上。”
炎重羽哦了一声:“果然你们鱼眼……看得也没那么清楚。”
青鳞斜他一眼,也不搭话了。
萧云谏自顾自地回了停云殿。
心中却是万分郁结堆积着。
他知晓自己不能心软,字字句句也是杀人诛心。
可总觉得林林总总,哪里都不对。
凌祉能认出他来,何不是因为这一张脸?
从头到尾,便也就只余下这一张脸了。
当真令人烦躁。
他以为三百年沉睡,再加上这十年清醒。
早该让凌祉忘却自己,自己忘却凌祉。
可到底有些人仍是深深刻进骨子里的。
即便是萧云谏选择了不理不睬。
他是当真只想做好这九重天上的孤家寡人。
仅此而已。
萧云谏敛下眼眸,缓缓起身。
还未曾出殿,便见有青鳞从外捧着个锦盒进来。
他随意瞥了一眼,问道:“又是何处送来的?”
青鳞垂首,恭敬答道:“是……凌祉。”
萧云谏一惊,手上茶盏泼了些水来。
他长舒了一口气,又问:“是何物?”
青鳞摇摇头:“不知。”
萧云谏抬眸扫了一眼,那锦盒长约三尺有余,细细窄窄,周身用着暗纹漆黑缎料。
却并不像是什么好物件。
他没再理会,只问青鳞:“他可有再认出你来?”
青鳞失笑:“他如何认得出我,那时我顶了的是神君您的面容。”
萧云谏哦了一声,也没多言,只道:“拆开看看吧。”
总不会是什么取人性命的玩意儿。
青鳞答了是,便手脚麻利地拆了锦盒。
入眼所见,皆是银光。
那是聆风。
萧云谏只觉得一口气哽在胸腔,上不去也下不来。
旁的什么也便罢了。
可这是聆风,他曾经恨不得耗命去在意的本命剑聆风。
他别过头去,伸手合上了锦盒的盖子。
凌祉可真是厉害,竟是直直地就戳中了他的软肋。
萧云谏冷笑一声,又问道:“他没再说什么?”
青鳞还未答话,炎重羽便叼着草晃悠了回来。
他嬉皮笑脸地反问道:“神君可希望听到些什么?”
萧云谏斜他一眼:“大神官也该有点模样。”
炎重羽将草绕在指尖,又道:“方才我躲在暗处,可是听得清清楚楚。那凌祉道——”
“道什么?”
“道——这位神侍,麻烦您将东西拿与他。倒也不必替我捎话,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