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顺从地点头,甚至不用催促,就已经扶着他的袖子钻到了他的背后。
隋意垂眸望了眼两人脚下的影子。
已然合成了一道。
……
后厨外院,迎香正一手扶着脑袋、一手握斧劈着柴。
陆宜祯从隋意身后探出头,见她脸色有些发白,仿若很是吃不消的模样,于是走上前按住她的手,又把她手里的斧子取了下来。
“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迎香稀罕地看着她:“瞧你这话问的。昨儿可是宿醉,第二天起来,生龙活虎才是不正常的罢?”说着又把斧子夺了回来,“没关系的,只是脑壳有点发疼,缓缓就好。倒是你……”
“第 一回醉酒,身子没什么不爽利的地方罢?”
“我好像还好。”
“那你应当很有几分喝酒的天分。天分比我高多了。”
“可能是……喝了解酒汤的缘故。”陆宜祯蓦地想到早晨宝蔻说的话,眼神变得有些飘忽,“你,你昨晚是不是没喝解酒汤就歇下了呀?现在喝还有没有用?”
迎香惊诧道:“昨夜都醉成一滩烂泥了,就是大罗神仙,也没力气爬起来喝汤药了罢?我娘没把我打出门去就不错了,你怎么……”
说到这里,话音戛然而止。
她望见了小姑娘身后静静站立的隋家世子。
后者注意到她的目光,温和有礼地朝她颔首,顺便道明来意:
“迎香姑娘,可否借个灶、烧点水?我妹妹眼睛有些肿了,需要用热帕子敷一敷。”
“嘶。”
迎香觉得自己瞬间明白了关于解酒汤的一切。她挤出一个笑。
“两位,自便。”
“忽然想起来,我娘喊我收衣服,我就先走了。”
说完,她扔下斧头,三步并作两步走,逃也似的奔出了院门。
陆宜祯心有尴尬,埋着头,把东倒西歪的柴片摞好、又把横躺在地的斧头扶正。做完这些,她才站起身,往厨房里走去。
灶是温热的。
刚过早膳膳点,又还没到准备午膳的时辰,厨房里冷冷清清地,并没有别人。
隋意从院子的水缸中,提了一桶水进来。
小姑娘这时,已经蹲在灶膛前,研究起了打火石和火镰。
她拎着两块物什,学着记忆中迎香点火时的样子,使劲地将它们磨了又磨,却迸不出一点的火星子。
“意哥哥,我不会生火呀。”
隋意闻声蹲到她身旁,拿过她手里的两枚取火器,见她手心已被粗粝的石块磨得发红,不禁捏着揉了揉。
小姑娘到底是面皮薄,没好意思叫他揉太久,不过半会儿的功夫,便把手抽了回来,背到了身后去。
“我们,我们还是来探究一下该怎么生火罢。”
“点火还需火绒做引,祯儿妹妹看好了。”
隋意说着,从罐中取出火绒,将它压在火石与指间,如此,只用火镰搓了不过四五下,火绒头部便已有燃着的烟飘了出来。
把冒烟的火绒吹燃了塞进灶膛,继而添柴,土灶便慢慢地发烫了。
陆宜祯望着他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面浮惊异:“意哥哥,你这几年在奉山也经常生火吗?”
“唔,还好,偶尔冬天要温酒的时候,才会自己动手。”
“还有什么东西是你会的、我却不知道的吗?”
隋意笑着把生火的东西都放归了原位:“祯儿妹妹日后多瞧瞧,就都晓得了。”
这话意很难不叫人浮想联翩。好像她未来注定就会“多瞧瞧”似的。
陆宜祯移开了眼:“我能帮忙做什么呀?”
“那,祯儿妹妹就去找找鸡蛋放在哪儿罢。”
“嗯。”
小姑娘站起身,开始在厨房里四处晃悠。
灶边的隋意提起水,倒入了锅中。
没一会儿,水开了,鸡蛋也找到了。
两个人搬来小凳,坐在灶边,一面守着火、一面闲话。
隋意问:“祯儿妹妹可还记得两年前的中秋?”
“记得,怎么了吗?”
发问的人静了静,弯唇挑起另一个话头:“那日,我们仿佛在汴水河边做了一个约定。”
“……约定?”
陆宜祯仔细地想了想,记起来,小世子指的是那个“不许在外人面前喝酒、或是吃沾了酒字的吃食”的约定。
又想到,昨天她满心以为自己的第 一回慕恋以惨烈的失败告终收尾了,神思萎靡得很,根本想不起这一档子事,故而才在迎香的劝诱下破天荒地饮醉了酒。
这下是要被翻出来算总账了。
“那,那我错了。”犯错就要认罚,小姑娘小心翼翼地问,“意哥哥,你想怎么罚呀?”
隋意手肘支在膝头,一手托腮,悠悠然地看着她。
“唔,让我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