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跟她想象的情况没差太多,偶然遇到几个过路的下人,也没引起多大的注意。直至走到厨房门口,看到了迎面而来的四指等人,裴九情急之下这才钻上了送菜的车。
没想到反倒是因祸得福,竟然如此顺利的出了府门。
只是因为藏身在菜篓子里,裴九并未看见挂在后门灯笼上的柳府二字。
倘若知道这王五的婆家便是自己心心念念的柳府,她定然不会如此轻易的选择离开。
傍晚风雪稍歇,灰蒙蒙的天空上隐约可见一轮正在下坠的日头。裴九出了巷子向西而行,半个时辰之后,来到了一家药铺门前。
开药铺的是落城有名的郎中,姓张名钱,早年也曾在宫里供过职。后因诊脉疏漏,被圣上惩处之后驱逐出宫。
落魄之际,裴九的阿耶出手相救。后又出资赞助他开了药铺,张钱感恩,与裴九的阿耶结拜为异姓兄弟。所以若严格论起来,张钱算是裴九的叔父。
裴家在落城的铺子众多,眼下距离裴九最近的只有这处药铺。更何况她如今身上有疾,本也打算找个郎中给自己瞧瞧。故而也未深想,到了药铺门前便开始敲门。
往常这铺子宵禁时候才会关门,今日不知为何,未到天黑就挂了打烊的牌子。裴九锲而不舍的敲了半天,方才听见里面传来一阵拖拖踏踏的脚步声。
开门的是个妇人,年纪约四十来岁。一张脸生的方方正正,倒显得有几分英气。裴九识得此人,正是张钱的娘子。
劫后余生,好不容易见到了一个熟人,裴九心中止不住的激动。窜上前去伸手就要拉张娘子,却把对方唬的不轻。
侧身与裴九拉开一段距离,张娘子虚掩门扉,眼神戒备的望着裴九:“你有事?”
裴九点点头,抬手指了指嗓子,又做出个诊脉的姿势。
张娘子道:“郎中叫人请到府里去了,最近都不在家。你若想瞧病,须得十天半月之后再来吧。”
说罢也不与裴九纠缠,咣当一声关上了大门。
碰了一鼻子灰的裴九:“……”她本打算今晚就在此处宿下的,谁知对方竟然连个表达的机会都不给!
眼下这天色已沉,四周又无可以歇身的客栈酒楼,她一个妙龄女子,总不能在大街上跟叫花子挤一晚上。
心中的盘算落了空,裴九忍不住有些丧气。漫无目的的顺着青石路往前走,未过多久,发现前方不远处灯火阑珊,似有店家还在开门营业。
裴九心中一振,连忙快步走了过去。尚未走到近前,却先捂住鼻子打了两个喷嚏。刺鼻的脂粉气熏得裴九眉头一皱。心下有了预感,抬头仔细观望,但见身前人影窜动,三五个妙龄男子搔首弄姿,正在门前拉客。
再抬头向上一瞧,就见那楼阁门扉之上,洋洋洒洒的落着藏娇馆三个字。
这处小倌馆裴九倒是听说过,只是没想到竟然会落在这般偏远之地。眼下四处一片漆黑,这处繁华的ji馆就成了她当下唯一的选择。
正当裴九站在门口犹豫不决的时候,远远的瞧见对面过来一行人。
为首者是个骑着青马的男子,观年纪也就三十岁出头。这人衣着华贵,生的脑满肠肥,实打实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在其身后,七八个轿夫抬着一顶卷檐小轿。行至藏娇馆门前,那人一夹马腹,抬手勒住了缰绳。
门前站着的相公连忙迎上去,正欲往纨绔的身上贴,却见对方潇洒的一摆手,笑容猥琐的道:“今儿不要你们伺候,爷自己带了个野食儿。”
那相公一听便噘了嘴,伸手不轻不重的在纨绔腰上拧了一把,嗔怪道:“世子爷真是薄情。奴家倒要看看,这自带的野食有多么的新鲜。”
说着话便走过去将那轿帘掀开,借着灯光往里面瞧了两眼。随后那相公便略显夸张的捂住嘴,一张脸几乎要红成了柿子。
裴九距离那轿子有点远,自然是没能看见那野食的脸。不过这男子看男子么,想来也无非就那么回事。裴九身为一个审美观正常的女子,对这些小倌的喜好颇为嗤之以鼻。
正当此时,那纨绔一把就将轿子里的人抱了出来,四周随即发出一阵倒抽冷气的声音。当看清了那人的脸之后,裴九却先是一愣。
被那纨绔世子抱在怀中的男子头戴青纱三山帽,身着飞鹤逐日的长袍,外罩青缣勾银线的开衫。观年纪约二十岁出头,生的是面如芙蓉,眉若春柳。远看如三月春山,云蒸霞霭、烟雨朦胧。近看则若皓月当空,熠熠清辉、璀璨夺目。
仿佛天然自带的一种吸引,这人即便闭着眼睛,却仍旧吸引了一众人的目光。
许多相公仿佛看到了什么稀罕宝物似的,一个个都忍不住凑上前去。更有那色胆包天的,甚至想伸手摸两把解解馋。
裴九却始终站着没动。
掰着指头数了数,她与柳离已有五年多没见了。五年之间,她守身如玉,几乎快将自己变成了一块望夫石。
反观那负心汉,不光出落的越发绝色,甚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