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宫中那头并不安宁。
正午过后,孟求泽赶来望山客栈,说了句让他们赶紧离开皇城,戚潜渊准备动手了。既没交代为什么是他来打的招呼,也没交代戚潜渊到底准备怎么做,急匆匆地来,又急匆匆地走了,上气不接下气的,跑得倒也很快,一溜烟就没了影子。
孟求泽语气中夹杂着藏不住的急切,所以聂秋和方岐生也提心吊胆起来。
他们事先和其他几人说过现在的形势,虽然没有说得太详细——毕竟,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就越安全,但是其他几人都多多少少知道情况不妙,没有拖拖拉拉,跟着聂秋和方岐生就退了房,五个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皇城,准备各奔东西。
再说孟求泽那边。
几个人离开皇城的时候,他刚好回到了宫中。
传话的见他终于姗姗来迟,不由得小声提醒道:“孟大人,您这一趟出恭的时间太长,殿下都快等得不耐烦了,若不是您,我估计殿下早就大发雷霆了……你可得多说两句好话。”
孟求泽感觉太阳xue直跳,伸手按了按,真是厌烦得很,可偏偏只能挂上一副温和好说话的模样,拱手说道:“多谢,我会顺便帮你在殿下面前美言几句。”
然后,他铺平衣服上的皱褶,整了整仪态,向东宫走去。
刚走到,又接到消息,说戚潜渊等不下去了,后脚刚走,叫他自己想办法跟上去。
侍卫说完之后,便看到这位从不露出破绽的孟大人的眼神一下子变了,冷得很,不似寻常人能够露出的神情,是半点情绪都没有,本来该是生气的,但那双眼睛里除了白茫茫的空旷雪原以外,其余的什么东西也没有,连活物也不剩。
但那也就是一瞬间的事情,一晃而过,侍卫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可是想起那个眼神时,他仍旧心有余悸,活了几十年来头一次觉得恐惧。
孟求泽轻轻地笑,脸上还是一副完美无缺的面具,“没事,我身体抱恙,还是该留在宫中休息,就不跟去了。若是殿下向你们问起我去哪里了,你们将事情如实地告诉他就好。”
他没有猜错,戚潜渊此时此刻确实是想质问他到底去了哪里。
以及,戚潜渊还想问,他明明没有派人去告诉聂秋,为什么当他的暗卫到达望山客栈的时候,却已经发现人去楼空,而店小二说他们几个人半个时辰前就走了。
戚潜渊心疑是孟求泽提前去通风报信了,但是望山客栈没有一个人看见过他出现。
依据宫中侍卫的说法,孟求泽也就是花了点时间去如厕,自己刚走他就回来了,左右不过半炷香的时间,这么一点时间,就算是轻功大成者也没办法从宫中到客栈走上一个来回。
更何况是打小就体弱多病的孟求泽了。
体虚光靠装是装不出来的,毕竟连御医都说他这副身体是天生的,治不好。
于是戚潜渊只好将孟求泽从怀疑的人选里剔了出去,方才觉得四面楚歌,身边尽是杀机,看见谁都觉得像是叛徒,欲要将自己置于死地。
他抬起头,第二十一次,重新看向面前那个叫人毛骨悚然的东西。
当初他对聂秋说的那句“亲手打碎祭坛”,不是说笑的。
既然聂秋不去做,那戚潜渊就带了死士和暗卫,亲自来到邀仙台,将祭坛彻底打碎。
算着时间,宫中那头,萧无垠应该也准备下手了。
所有人都知道他此时此刻不在宫中,再辩解几句,找些替罪羊,自然而然就能洗脱嫌疑。
但是面前的、此前从未暴露在天日下的东西彻底打乱了戚潜渊的计划。
敲下第一锤的时候,他们就发现了。
祭坛是空的。
顺着脆弱的墙壁摸过一个个砖块,没过多久,就有暗卫找到了暗道的入口。
戚潜渊本来以为里面有什么机关陷阱,所以是先叫死士进去探路,结果一路上安安全全,什么陷阱都没有,唯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沉郁腻人的香火气息,也不参杂任何毒物。
真当看到暗室尽头的东西时,戚潜渊的目光一凝。
然后他就明白了,这上头的东西不是祭坛,下面的才是。
神龛上摆满了堆砌如山的金银财宝,可见其信徒的虔诚。两侧悬有鎏金灯台,那里头盛着的ru白色ye体,大约是传说中的‘人鱼烛’,之所以说是传说,是因为它已经快要熄了,既不是长燃不灭,也没有散发出什么奇异的香气,只是燃得久一些的特殊蜡烛罢了。
神龛之后,紧紧贴在墙壁上的,是一尊冰冷的雕像。
这种用作祭祀的雕像,按理来说,面容应该是模糊不清的,抑或是统一的,都是那副慈眉善目、耳垂圆润宽大、嘴唇饱满的模样,衣着朴素,仙风道骨,以示亲近凡俗。
而面前的这尊神像不同。
这明显是一位男子的形象,面似冠玉,目若朗星,皎皎如同寒珠冷玉,又似一枝雪中寒梅,孤然傲立,睥睨众生。他该是名将领,长发高高束起,无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