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秋的脸一僵,“是师弟。”
汶五继续说道:“要是你想出谷,也可以叫我来带你……嗯?”
他顿了顿,表情渐渐有了变化,声音打颤,“师弟?”
汶五重新再打量了一下这个自称师弟的人,用还不太成熟的心智想到,看起来确实是粉雕玉琢,面若桃花,眼含春水,虽然还没有完全长开,但还是能够看得出肯定是个美人坯子,绝对不可能是师弟啊。
然而面前的人脸色实在是太差,于是滑到唇边的反驳又只好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聂秋小时候不知道被错认过多少次了。
他原本就排斥这个,而汶五这伸手就扯他逆鳞的举动让他的好感大减,恨不得剜他一眼就走,可惜秉着良好的修养,又只好皮笑rou不笑地站在原地等他的反应。
紧接着,汶五的变脸速度着实让聂秋吃了一惊。
“我,我平日里事情也多,你要是想出谷,可以叫你师姐带你出去。”汶五脸一撇,小声嘀咕道,“看起来就是女孩子啊……”
聂秋顿时恶从胆边生,面色Yin沉,眼风似刀,“你要怎样才肯信?”
汶五没料到他竟然听见了,还有些尴尬,摆了摆手,“我没有不信。”
“我和你比试。”聂秋伸手扯了扯肩上的行囊,有一瞬间想直接拔出聂迟给他准备的木刀,扑上去将这个出言不逊的汶五师兄打得跪地求饶,“几日后,你定时间。”
汶五听了聂秋的话,觉得好笑,他一个刚入门的弟子,怎么和自己打?
他正要拒绝,就听见他这个长得漂亮的师弟说道:“你输了,你叫我师兄。”
他们二人年纪也差不多,十岁的男孩子哪里经得起这样的挑衅,汶五脑袋一热,也有些生气,咬着牙说道:“好,七日后,我亲自去常灯师父名下找你!”
汶五说完之后,扭头就走。
当然,聂秋不知道他回去之后被汶云水臭骂了一顿。
他此时在忧虑其他事情。
汶五走后,没过多久,聂秋身上的热气逐渐褪去,理智回笼,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了另一回事:他要去哪里找常灯?
沉云阁内的弟子人数虽然不多,却也不少,大大小小的院落交叉在一起,看着好像都是一个样子,又好像长得完全不同。
他茫然地在谷内徘徊了很长一段时间,走到腿脚酸软,却又拉不下脸再去汶五刚刚走的那个方向去找他,只好走走停停,最后窝在一棵树下,不动了。
聂秋敲了敲酸痛的小腿,将脸埋进双膝中,长叹了一口气。
花瓣纷纷扬扬地从枝头落下,铺满了他一身。
在花香四溢之中,聂秋又累又饿,就这样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是睁眼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身上搭着一件薄薄的外衫,上面还有清浅的梅花香气,和之前见过的汶五身上穿着的衣裳样式相仿,都是蓝底云纹,不同的是衣袂处还多纹着个“裂”字。
聂秋睡得头脑昏沉,过了一会儿才清醒过来,抬头看向身旁。
十五六岁的少女双手抱胸,倚在树旁,听见响动便侧过头垂着眼睛望他,“醒了?”
聂秋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又不知道面前的到底是谁,只能闭口不言。
少女弯下身子取过搭在聂秋身上的外衫,说道:“醒了就和我回去找师父吧。”
她这么一说,聂秋就明白她是什么人了。
常灯的大弟子,自己的师姐,红雪艳梅殷卿卿。
夜晚转凉,山间尤为明显,殷卿卿取过外衫后便穿在了身上,她走得不快,始终和聂秋比肩,最多不过是隔了半步路的距离。
聂秋偷偷打量着她:这位师姐将一头乌黑的长发束得高高的,面上不施粉黛,只有唇上点了些殷红,腰间挂着一柄长刀,说话做事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将多余的废话全都扔掉,只讲重点——聂秋不太擅长与这种人相处。
倒不如说,他从来没有遇见过这种人。
以前在聂家见的人,要么是为了他而来的,要么是为了聂家而来的,总归不会冷落他,聂秋只要礼仪得当,嘴上说两句好话,对方就打开话匣子似的与他攀谈起来。
他开不了口,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只好沉默。
沉云阁的傍晚,树丛中的虫鸣声愈发清晰,显得夜色更加沉静。
殷卿卿当然发现了自己的小师弟一直在偷偷看自己。
她斜过眼睛看了一眼,聂秋正抿着嘴唇冥思苦想。
聂迟平日里教给自己的话术到底有哪些能在这时候用?
他刚念及此处,就感觉到一只手从旁边伸了过来,放在他头顶柔软的发旋上,轻轻地摸了摸,过了片刻,又没忍住似的薅羊毛一样薅了几下。
“不用紧张。”殷卿卿唇边露出了点温和的笑意,“师父师姐都很好相处。”
说罢,她又想起了什么,问道:“汶五为何就这样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