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少有这样闲适的时候,自从出道开始,每天不是在完成通告,就是在赶通告的路上。即便是在剧组混时长,也得为下一个话题下一场营业做准备。
也很少有这样无所适从的时候,看向渝辞的目光贪婪,肆无忌惮,可藏在袖子里的手却紧紧绞在一起,腹稿堆到快挤破喉头,也愣是说不出一个字。想要开腔的犹豫不决和担心渝辞发现自己异常的焦虑双重折磨下,她甚至没发现自己居然还捏着那管未来得及收起的唇釉。
这叫什么呀?
鞮红又满足又后悔跟渝辞跑出来的这个决定,她们抛下整个剧组,逃离杀青宴,跑到这里泛舟,一种隐秘的类似于私奔的窃喜如一场春雨淋上她久旱的心田,姹紫嫣红瞬息开遍,而那份久藏的心事又因它们太过招摇,稍有不慎便会暴露人前。
“你怎么老看着我?”
带笑的声音自耳边传来,鞮红几乎是瞬间跳起来,脑袋结结实实砸上顶棚。
“我没事我没事!”
“没事吧你!”
两人异口同声,鞮红躲避着渝辞投来的殷切关怀,死死摁着自己脑袋上闷疼的部位,估计明天在那个地方会肿起一个大包。但是鞮红是个要面子的,要面子的人放在心上人面前,那就是死要面子。
把自己憋死也得留住面子。
“真的没事啊?”渝辞眨着满眸星辉,身后是潋滟湖光。
鞮红只消往她看上一眼,就觉得自己要死了。
怎么可能没事!
心脏都要被扯出来了!
“我还是帮你看看吧,如果有淤血必须要揉散。”
渝辞声音本就清冽,此时只需要将笑意收敛一些听起来就十分有压迫感。她不仅说着话,还倾身过来要帮鞮红查看的架势,船篷里头的空间本就很小,她只需要稍微俯身就可以够到鞮红冒着热气儿的身体。
一瞬间,呼吸纠缠在鼻端。
“咦,你的脸……”
“噗通!”
渝辞讶然转头:“有东西掉到水里了?”
鞮红连忙摆摆手:“不用管不用管,是我的唇釉!”
“你的化妆品都很贵吧。”
“没关系,它大概就是想下去游游泳,我就大慈大悲放它自由吧。”
“……可我怎么看到是你把它丢下去的?”
“啊哈哈哈……”
鞮红忙借月色仓皇掩饰:“你看错了怎么可能。”
她心下发虚,说的话也颠三倒四。刚才渝辞凑近了发现自己脸色发红,要是继续纠缠这个问题她可不觉得自己能圆的天衣无缝。左右两三百的唇釉九牛一毛,换个重围脱线不要太值,只希望渝辞能赶紧把刚才的画面从脑袋里抹了,不然还让她怎么见人。
不知道是不是鞮红这招真的生了奇效,渝辞果然不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不去,而是主动换了个话题。
“……鞮红,我有个事想问你。”
这话一出,鞮红当即警铃大作。
我去我去我去!!
果然还是躲不过吗?!
她要说什么!!
鞮红一瞬神经紧绷,如临大敌般的目光看得渝辞轻笑出声。
“你怎么这么紧张?好像我会把你吃了一样。”
那你可赶紧来吃我吧!!
鞮红心下咆哮,面上波澜不惊,正打算回一句,思绪却不由自主飘回那夜疯狂旖旎的梦境。
许是夜风太轻,湖水太静,这一点游丝般的念想,竟如画卷展开,毫无阻隔地在她脑海间翻腾铺展,涛声震耳,凄风狂雨之下,是层叠书架下那双交缠难解的身影。
梦境中另一位主人公就坐在自己跟前,圣洁得仿佛画中神女,这辈子可能都还未识过情?欲。
鞮红咬住下唇只觉羞愧难当,是抱着怎样龌?龊的心思才会对面前这人动那种念头。
咫尺之地,心跳如洪钟。
说吗?
她忽然动了念。
这种煎熬又甜蜜又苦,她有些坚持不住了。与其等对方察觉,还不如自己将生死定夺之权直接交上。可是……
鞮红偷偷看了眼身前的渝辞,此时的渝辞眼神温柔,望向自己的时候经常是带着笑的。
如果说出来被拒绝……
百分之九十九都会被拒绝吧。
那么荒唐的事情……
她还没有准备好接受渝辞厌恶神色,也不愿意承受在今后起码数年长的时光里每次回想起这一刻,伴随而来的只剩下剜心刺骨的疼。
今夜月湖翻银练,是《子虚劫》的杀青日,是一年一度的除夕佳期,无论如何也不该让这样的事情败坏兴致。
能捱一日是一日吧。
鞮红正暗笑自己卑微,忽然船身一斜,她慌忙撑住蓬舱,发现这场变故竟是渝辞带来的。原本斯斯文文坐在蓬里的人,现在居然趴在船沿处掏着什么。
“你在干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