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娣”这个名字就像一块丑陋的伤疤,时不时地刺痛着陈思言心里最灰暗的地方。
除非必要,她很少与人交流,因为她始终无法接受这个名字。她就像一株生长在墙角的草,沉默着努力生长。不想与别人做过多不必要的交往,她只想每天都比前一天更努力些,直到能够离开这个地方。
一直以来她成绩都很好,因而想跟她做朋友的人也不在少数,但最后大都因为她的冷淡变成陌路人,除了程湘。
高一开学,她很顺利进了二中的火箭班。但火箭班班如其名,最不缺的就是好学生,她的成绩一开始也只在中游。
班主任何芳许是英语组的年级组长,性格强势,整个人都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首先,恭喜各位迈进高中的大门,进入高一二班。我是你们的班主任何芳许,教英语,刚送走上一届毕业生。不出意外的话,我会和在座的大部分人一同度过接下来的三年,直到你们毕业。”何芳许站在讲台上做着开学第一天的班主任讲话。
“我知道在座各位都是各个学校来的尖子生,但高中是新的开始,成绩就都是过去式了。也不要觉得离高考还有三年,高一就可以懈怠。三年很快,眨眨眼就过去了。我也不是一开始就给你们压力,无非是希望大家能把身上浪了一暑假松松散散的劲儿收一收,尽快投入的学习生活中。”
“说到这儿,有件事情要通知一下大家。”何芳许勾唇一笑,“也许有些同学已经提前听说了,明天上午开始军训,晚上进行摸底考试。”
何芳许话音未落,下面就哀嚎一片。
陈思言倒是没什么反应,她临时的同桌是个扎着长马尾的女生,趴在桌上直叹气。
“唉,没想到开学第一天就这么刺激。”女生见陈思言沉默地坐在旁边,就用胳膊肘蹭了蹭她,跟她打招呼:“嗨,我叫刘畅,十五中的,你呢?”
陈思言顿了顿,捏着圆珠笔的手指紧了紧,回答道:“陈招娣,六中。”
“六中啊,好像听过。”刘畅眼珠转了转,“我在宿舍安排表上见过你的名字,还挺靠前的。不像我,就是个小尾巴。”
“到了高中,大家水平都差不多。努力学肯定能进步。”陈思言不想多说话,但不能不搭理人,就随口答道。
余光瞥到刘畅还想继续说话,陈思言立刻抬起头,看向讲台上的何芳许。刘畅见她这样,也不想自讨没趣,便转而跟周围的其他人搭话。
陈思言心里轻轻松了口气。
何芳许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最后说晚上要重新安排座次,以及选出临时班委。
陈思言第一次见到程湘的名字就是在座位表上,作为她的同桌。
她抱着书找到自己的位置时,程湘正在和前面的女生聊天,扎着丸子头,脸小肤白,眉眼弯弯。见她过来,就顺手帮她拉开凳子,然后笑着跟她打招呼。
“嗨!你好,我是你的同桌程湘,这是裴文乐。”
“你们好,我是……陈招娣。”她嗫嚅着说出自己的名字,跟她们简单打了个招呼。
“陈招娣是吧,以后咱们挨得近,多互相帮助啊。”裴文乐是个自来熟,热络地跟陈思言打招呼。
陈思言点点头,坐下后不再说话,拿出课本盯着。只是盯着,神思却飘远了。她还是接受不了这个名字,这个名字就像被强行刺上的金印,向所有人宣告她身上发生的事情。
习惯性掐住的指尖被打开,塞入了一张卡片。陈思言向左边看去,程湘冲她眨了眨眼。
她打开卡片,上面用娟秀的字体写着:你好啊同桌,我是程湘。请问我以后可以叫你小昭吗?
陈思言露出一个不太明显的笑,程湘应该是看穿了她,所以才会问这种问题。她的心跳稍微乱了步调,被这个贴心的动作打动了。陈思言扭头看过去,嘴角微弯,对程湘说:“可以,谢谢你。”
“小昭”这个代号,从程湘开始,逐渐被全班知晓,甚至在分班后,也被带到了新班级,贯穿着她的整个高中。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为她逃避现实的避风港。她是坐在教室里的、奔跑在Cao场上的小昭,而不是背负着丑陋伤疤的陈招娣。
选班委的时候,首先是班长。何芳许先问大家有没有以前做过的有经验的,可以举一下手,“唰唰唰”有不少人举手;又问有没有还想继续当的,最后只剩下三个人;最后她又问,有没有以前没当过,但是想尝试的,有两个人举起了手。何芳许给了他们五分钟时间准备,依次上台演讲,最后不记名投票,选出班长,段傲雪。
后面的体委学委也都按照这样的模式选出来,没什么困难。到文艺委员的时候,没有一个举手的。何芳许看着底下的孩子道:“真没有想当的吗?其实高中大型活动也没几个,文艺委员基本相当于挂个名,不会占用太多时间。”
“老师,我来吧。”程湘举起了手。
全班的目光都向这边集中过来,虽然不是看向自己,陈思言也觉得颇不自在。程湘站起来,脸上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