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两句谈话之间,无砚已经将手中的那一半苹果吃完,但总觉得少了一口,这一口令他意犹未尽。阳清远在嘴边轻咬了一块,正好让他见着,便将身子向前倾,大方地咬住了那一块苹果,花瓣不经意地贴在了一起,阳清远静静地微愣,无砚只镇定地将苹果块抢进嘴里,咀嚼了两下。
阳清远抬起手,将最后一块苹果摆在无砚面前:“你不会连最后一小块也要跟我抢吧?”
无砚大方地回道:“不用了,我吃够了。”
阳清远便放心地将最后一小块苹果放入嘴里。无砚静静地瞧着他吃苹果的样子,不由心忖:现下清名已经表态自己非要带清远回去,清远又舍不得这份手足亲情,再这样下去,我真怕清远会半推半就,甚至离开我……
阳清远忽然说:“过几日,薛慕华就要上瞻鸾塔接受审问,我们要不要去围观?”
无砚只轻描淡写地回道:“不知道那一日有没有空。”又不由好奇:“你不怕围观被他发现了,会将你怎样?”
阳清远摆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态度:“你与青鸾城的城主,也就是太上皇,是老相识,薛慕华在青鸾城的地界里断然不敢把我怎样的。”
无砚认真起来:“你真的想去围观?”
阳清远诚实地回道:“是啊!”
无砚干脆地说道:“不许去!你还有很多活儿要干!”
阳清远哑然,但实在也想不出可以劝说无砚改变主意的理由,只轻轻扯无砚的袖子,用满目可怜兮兮的眼神看着无砚,但无砚故意别过脸,看了看杨心素练拳的身影,阳清远只能满心遗憾,单手撑腮,同他一起监督杨心素。
那一日,青鸾城内,正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黄延撑着油纸伞,走在一条径道上,前方亦有一道人影移动,朝他这边走来,彼此都撑着伞,几乎认不出彼此。
待双方渐渐拉近距离,伞盖快要撞上之际,两人的步履都同时停了下来,微抬伞盖,望向彼此。瞧见立在面前之人是苏仲明,黄延一言不发,但苏仲明也不等他启唇,立刻主动与他搭话:“真巧,我正要去找你。”
黄延勉为其难地启唇:“今日长老阁应是没有要务,你何必要跑这一趟,宫里的生活不是更好吗?”
苏仲明无奈道:“本来打算写信给你,想了想,还是由我亲自来告诉你比较妥当。”
黄延瞧了瞧苏仲明的神情,便觉得不对劲,忙问:“宫里出事了?与我有关?”
苏仲明答道:“是宏里出事了!他是我师姐的儿子,我师姐是你的义女,我想,她孩儿的事情,你应该要知道的。”
黄延怔了怔,脱口:“说清楚!”
苏仲明见他关心这件事,便安心几分,轻笑道:“我果然没有白白回来这一趟,你果真是在乎宏里的。”
黄延只道:“说重点。”
苏仲明娓娓道来:“宏里突然昏迷不醒,像是中了奇蛊,御医也没办法医治。据闻这奇蛊发作的时候,会让宏里突然杀人嗜血!师姐已经查到始作俑者了。”
黄延回道:“将始作俑者擒下,便可知道解法。”
苏仲明说:“可惜人已经跑得无影无踪!现在只能靠十二郡国通缉令赌上一赌了!”
黄延问道:“到底是什么人?”
苏仲明干脆地答道:“是莲幂。”
黄延一听到这个名字,当下愣住了,苏仲明一瞧他的神情,便继续说:“果然你也知道这个人?”
黄延直言不讳:“我昔日的麾下,一个我曾经不太重用的麾下。”
苏仲明了然,忙继续说重点:“他在师姐的家里一直安分守己这么多年,突然在这一日反咬一口,一定有什么内情!既然他也曾是你的麾下,我只怕他这一出是受人指使。”
黄延不禁沉思:“非我重用之人,幕后主使竟然知晓他,还寻上他,到底是什么人能如此了解暮丰社……”
苏仲明说:“一定有疏忽的地方,你再好好想一想,当初还有什么人是你曾经重用过的,也许从这点出发,能挖掘到新的线索!”
黄延听罢,轻轻冷哼,说话也不禁冷了起来:“你把我当什么?探案机器吗。”
苏仲明愣了愣,才发觉自己无意中说话失了态,便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无极你不要误会。”
黄延回道:“抓莲幂才比较重要,这也是眼下的一个解法。除了这点,你该找一个靠谱的神医,医治葛云郡王子。”说完,便从苏仲明身侧经过,继续往前走。
苏仲明喃喃:“这天底下的神医,我只能想到……蓬莱玄君。”
黄延来到一座楼阁,进到廊下,降下油纸伞,将shi漉漉的伞倒立在门扉旁边的墙垣前,轻轻推开门扉,踩着台阶走上二楼,远远瞧见桌前坐着熟悉的身影,忙快步走上前。
朱炎风回头,见是黄延来了,不由道:“这次来得有些慢,被金陵阁的事耽误了?”
黄延答道:“没有。只是半路遇到了一个不怎么想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