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灵儿伸出一只手,覆在薛禅的手背上,含泪点了点头。
此后的第五年,春天的某一天,淅雨台护教长老-阳蓉真左手牵着阳清名,右手牵着阳清远,登上高高的石阶,突然阳清名停下步子不走了,阳蓉真与阳清远也停了下来。
一乘轿子自这三人的眼界里经过,阳清名远远望了片刻,回头问阳蓉真:“娘,是什么样的人,才要坐轿子回来?”
阳蓉真望着那渐渐远去的轿子,答道:“听说掌门要把继承人接回来,那轿子里的人,应该是他了。”
阳清远插嘴道:“是亚父和亚母的儿子吗?那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阳清名觉得奇怪,便问道:“少掌门为何出世时不在淅雨台,到现在才回来?”
阳蓉真愣了愣,过了片刻才答道:“大概是因为……掌门不希望继承人太早接触武林,所以一直养在盖世山庄吧?”
阳清远轻轻拉扯阳蓉真,重复道:“娘,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阳蓉真答应道:“好。”便牵着这两个相貌一样的孩子,尾随着那一乘轿子,来到了大堂。那时候,大堂内几乎挤满了人,门外也站着许多围观的弟子,母子三人径直步入大堂,随便穿入人群里的一个缝隙。
忽然,薛禅领着薛慕华走到他三人的面前,对薛慕华道:“护教长老,为父的义姐,便是你的义姑母,这两个孩子今后便是你的兄弟,你可要好好关爱他们,就当做是自己的亲弟弟。”
薛慕华彬彬有礼地向阳蓉真捧手行礼,只淡淡地瞥了双胞胎兄弟一眼就转身,尾随薛禅回到掌门的高座,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然而薛禅的期望终究落空,薛慕华瞧见薛禅与甘灵儿皆疼爱清名清远,便很是不快意,只是外表上佯装不介意。又过了三年,甘灵儿病逝,薛禅按照她的遗愿,迎娶义姐阳蓉真,但并无夫妻之实,只为了名正言顺地养育清名清远,但反而令薛慕华暗中嫉恨。
爱妻亡故,薛禅实则悲伤,不得不每日服用逍遥定心丹,又过了五年,因不间断地服用这个丹药而损伤五脏六腑,于仲秋某日傍晚吐血而亡,没来得及留下遗嘱。薛慕华因是继承人身份,顺理成章地继任为新掌门。
下雨的那一天,阳蓉真撑着伞立在一座新坟前,看着这座坟,半晌也不说话。阳清名撑着伞,遮住自己头顶上的雨,也为阳清远遮雨,阳清远忍不住道:“娘,我们回去吧?万一雨下大了怎么办?”阳清名紧跟着劝道:“清远说的没错。师尊已经去陪亚母了,还是别打扰他们团聚吧。”
阳蓉真脱口:“闭嘴!都给我跪下!”少有的严肃口吻令两人震愕。
阳清远央求道:“娘,雨还下着,地面这么shi……”
阳蓉真再度命令道:“我说跪下就跪下!”
兄弟两人便不敢不从,屈膝跪在新坟前,硬着头皮忍受膝盖渐渐被雨水浸shi。阳蓉真对着面前的两座墓碑,说道:“血浓于水,我阳蓉真没有辜负义弟与弟妹交托的重担,但我不希望这两个孩子一辈子不知道自己的生父母是谁,不希望一家血亲在死后也无法相认。”
一番话当场令双胞胎兄弟震惊得瞠目结舌,阳清远脱口:“娘!您说什么?!”
阳蓉真答:“我不是你们的亲娘,我也该和甄山雨一样,唤你们一声‘少主’。”便干脆地跪在双胞胎兄弟的面前,继续道:“请两位少主向前掌门与夫人磕头,行孝子之礼!”
阳清远怔怔然望着墓碑,阳清名二话不说就向墓碑磕头,一只手轻轻按住阳清远的后脑勺,带他一起磕头。完罢,阳清名问道:“我的亲爹亲娘为何要这么做?薛慕华也是我的亲兄长吗?因为更疼他所以……?”
阳蓉真轻轻摇头,娓娓道来:“他应该与你们没有血缘关系,仅仅是你们的爹培养的继承人。这么做,是怕你们为了争夺掌门之位手足相残。”
阳清远侧头瞧了阳清名一眼,纳闷道:“我怎么会谋害我哥,我哥怎么会害我?”
阳清名握拳咬牙:“也就是说,掌门之位原来是属于我的,因为清远和我一起出生了,所以就归薛慕华了是吗!”
阳蓉真劝道:“清名,听从前掌门的遗愿,别争夺掌门之位。薛慕华刚回淅雨台就聚集了势力,又是前掌门钦点的继承人,即便你是真正的少主也已经晚了。”
阳清远扶着阳清名的肩头,安慰道:“哥……”阳清名垂眸不回答,只是勾起了唇角,心底的那一份不屈服令他冷笑了起来。
不远处的一棵大树的背面,躲藏的人并不言语,只是握紧的拳头在颤抖,然后转身悄悄地离开,让人浑然不觉。
两日后,天空放晴,阳蓉真独自来到掌门的院落,将一封信函呈给薛慕华。看完信函以后,薛慕华说:“继母是想离开总舵,带清名清远去分舵生活是吗?可以,不过离开之前,我想请继母到后山的东侧山崖,把我不小心掉在那里的金龙扣找回来。”
阳蓉真领命前往东侧山崖,站在山崖边缘张望寻觅,但背后突然出现一道强劲的力道,令她失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