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以后,两道犹若仙眷的人影缓缓来到金陵阁门外,两人同时止步,黄延侧头朝朱炎风说:“时辰还早,进去写出勤账?”
朱炎风答应道:“也好。“便与黄延一起步入金陵阁。
听到推门的声音,打扫中的青年们立刻回头,片刻之间,排成了两列,站得笔直笔直,如同阅兵,朝着走过来的两人大献殷勤地唤道:“大卿早安!少卿早安!”
黄延在他们之间的径道上停步,只严肃地回道“搞什么幺蛾子?不滚开是想等着本大卿给你们一个个扣工钱?”
众青年听罢,愣了愣,不敢动。
朱炎风小声提醒道:“你们把兰花挡住了……”
众青年立刻回头望去,才见那一株株大蕙兰呀蝴蝶兰都正好在自己的身后,一个个急忙绕到兰花后面。
黄延微微弯腰看了看兰花,看到朵朵兰花新鲜如初绽,花瓣还带着露水,这才满意了,直起腰,继续往前走,走进了正屋。
朱炎风吩咐众青年:“继续扫尘吧。”然后叫住巴慈:“就你了,去灶房煮一壶热水,送到耳房去。”
巴慈困惑:“哪一间耳房?”
朱炎风答道:“你们大卿常在的那一间。”
巴慈看着那一道身着白交领袍与浅烟紫广袖披风的背影飘进了正屋里,转身便勤快地奔向灶房。过了五盏茶左右,他用一块葛麻布巾包住了烫手的提手,拎起水壶便送到了左侧的耳房。
弥勒榻的茶几案上,放着一只茶壶,盖子倒放在旁边,因而能够清晰地望到底部,少许乌龙茶叶沉在壶底,巴慈一见这茶壶,便明白了用意,立刻谨慎地往茶壶里注入半壶水。
茶几案前的朱炎风便给茶壶盖上盖子,将烫好茶叶的水倒在了一口钵中,再揭开盖子,巴慈立刻再注入一次热水,然后端起那一口钵,走出耳房。
朱炎风当着黄延的面,往茶壶里放入几个荔枝干,让荔枝干缓缓沉到壶底,趁着茶水滚烫之时盖上了壶盖。
黄延好奇:“你今日这么早给我弄了一壶别致的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朱炎风答道:“你吓到了?……这是我在国子监当教书先生时买的,今早突然想起还剩几个,带过来给你驱寒。我知道延儿不喜欢姜茶辣辣的味道。”
黄延说:“大师兄一早便对我这般好,我怎么能忍住不去想正午的惊喜?只是怕到了正午,反而没有今早好……”
朱炎风看着他,回道:“看来今日,我也要好好表现才能让延儿开心了。”之后,便下榻,立起身,补充道:“我先回长老阁,如果不忙,便偷偷跑来见你。”
黄延说:“长老阁比金陵阁晚半个时辰出勤,你晚五盏茶再去,也不会耽误时辰。”
朱炎风便轻坐在弥勒榻边缘,握住壶耳,拿起茶壶,小心地往一只空杯里注入滚烫的茶水,立刻立刻冲天,并伴随着一股浓郁的茶香与荔枝香,治愈人的心情。
黄延说:“而今我身侧多了一个徒弟,因为前车之鉴,我打算督促云盏早日成家,为我留一个徒孙。”
朱炎风问道:“你担心云盏也会像你的养子那样,会死于非命?”
黄延轻轻叹了叹,无可奈何的心思坦然地表露了出来,便答道:“以前我没有安排妥当,如今的我,该好好安排了。”
朱炎风含笑着问道:“云盏心里有喜欢的人?”
黄延答道:“我还没有问,不过,既然打算安排,过几日便要问他。”
朱炎风直言:“只怕他会被你这个师尊吓死。”
黄延说:“他无父无母这么多年,也许很想重拾被父母安排人生的感觉呢?放他太自由了,只会让他感觉不到亲情。”
朱炎风笑了笑,然后道:“我从来不知道延儿养孩子辛不辛苦,只是我给那些孩子教书多年,真的觉得很辛苦,又辛苦又有些舍不得。”
黄延笑答:“太好了,你终于也有这样的领悟!在我孤独的时候,看到身边有孩子陪伴,心里不由得欢喜,哪怕与我毫无血缘关系。”指尖轻碰杯壁,觉得不烫手了,便拿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茶水,继续道:“曾经有一个孩子,聪明又伶俐,天真又可爱,我本想收他为次子,但他还有一个哥哥,也许我与他无缘。”
朱炎风问道:“那个孩子现在怎么样了,你让他走了?”
黄延不由垂眸,满脸皆是遗憾:“和天离一样,但比天离早了一步。”
朱炎风愣了愣,突然说不出话来,只是很心疼地看着他。
黄延勾起唇角,笑问:“所以,我现在安排云盏成家的事,还算早吗?”
朱炎风此刻晓得了他心底的无奈,只道:“你什么时候和云盏提这事?我替你说服他。”
黄延眉目含笑,出了一个主意:“不如你上京一趟,去找他说说?”
朱炎风不由叹道:“延儿可真机智,我这个大师兄好惨。”
黄延轻轻拍了拍朱炎风的肩膀,说道:“大师兄可以自由前往平京,进宫也没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