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延直直看着那一道高大的身影转身就消失在门口,对眼前的这份宠爱,虽然觉得理所当然地拥有,心里却油然地心疼起他,介怀他的不辞辛苦,而这样的心情只梗在喉咙里,难以言语。
朱炎风下楼以后,便坐在院子里,一只手拿着碗,另一只手拿着shi透的洗碗布,细心地擦洗手中的碗,明明只有两只碗,他却洗了一会儿,一边洗碗,一边沉思。
他记起了一段往事,那时候黄延十岁,与他在竹林里比试剑术,雪亮的利刃在半空中快速交锋,时不时划出点点星火,微风吹过,竹叶纷纷落下,飘零如雪,利刃斩断了半空中的竹叶,快速而零乱的步履又无情地将残破的竹叶踩碎。
记不清是到了第几招,他失手伤及黄延,只闻黄延发出一声惨叫,哑然看着黄延握着刀剑倒在了地上。比试令黄延出了许多汗珠,气力透支,突如其来的一道刀剑之伤,血洒落竹叶,加剧了身子的虚弱,立刻昏迷过去。
他慌慌张张抱着黄延跑回迎庆的修道场,黄延在昏迷之中发了火邪,那是他第一次没日没夜地守在寝榻前照顾黄延,直到黄延退了火邪、清醒过来。
屋瓦上的一两只麻雀的鸣叫,打断了他的思绪,将他拉回了神,他发现自己已经洗好了碗与瓷匙,便收拾好,再度上楼,来到寝榻前看黄延,这个时辰里,黄延已经睡着,一只手从被子里露出来,他立刻轻轻握住这只手,小心翼翼地收进被子底下,又为黄延盖好被子,之后便一直坐在寝榻边缘。
时不时轻轻摸了摸黄延的额头,一探火邪的强弱,超出正常的温热渗入指尖,即便此刻看到的是他恬静的睡脸,朱炎风仍旧是心疼着轻轻一叹。
只是突然,黄延在梦中迷迷糊糊地醒来,半睁开眼,微微启唇便说:“渴,我要水,喝水……”
朱炎风听罢,立刻答应道:“我马上去取来给你!”便离开寝榻,从桌案上拎起茶壶,用杯子斟了一杯温水,赶忙回到寝榻前,坐在寝榻边缘,另一只手轻轻扶起黄延的上半身,往他嘴里缓缓喂入温水。
黄延喝了水便又闭上双眼,再度睡了过去,朱炎风将他轻轻放在寝榻上,为他盖好被子,看着他的脸庞,朱炎风想到他退去火邪需要喝水,便下楼烧了一壶水,拎着发烫的茶壶回来,和茶杯一起放在梳妆台上,茶壶底垫在圆形的草垫上隔热。
每隔几刻钟,黄延便又迷迷糊糊醒来,喃喃着要喝水,朱炎风就此方便地喂他喝水,也一次又一次地探他火邪的强弱,自己却几乎一口温水也没有喝。
此时此刻,在国子监里,杨心素惆怅了一整日,自己的宫廷通行令被阳清远强行借走以后,只能在国子监里转悠,或者在国子监附近转悠,出不了前宫,又进不了中宫,活像一个地缚灵。
李祯几日见不到杨心素,思之急切,在苍岚阁批折子批到一半便无法再集中Jing力,只把剩下的部分交给左右丞环鹰与宏里,独自离开了苍岚阁,步行到了国子监,通过一座九孔桥之时,眼角余光不经意地发现身后岸边的那一道孤影形似杨心素,忙停步回头望去,随即退回去,继续往前走,走到那一道孤影的背后。
杨心素弯腰捡起地上的小石子,扬手就往湖里乱投,投得越远越有兴致,似乎把惆怅都当成了手中的小石子,每瞧见小石子击破湖面、坠入湖底,心里就豁然一分。
李祯没有寒暄就径直说道:“你怎么在这里丢……”
还没有把话说完,杨心素陡然像炸开了一样激动起来,大叫一声:“呜哇——!”回头瞧了一瞧,见是李祯就更加激动,再度叫道:“怎么总是你在背后吓我!”
李祯微愣:“我这样就把你吓到了?”
杨心素听罢,觉得很是不愉快,双手叉在细腰上,脱口:“我说是你吓到了我,你应该马上对我道歉,就算是圣上身份也一样!”
李祯生怕他生气,忙补充道歉:“对不起。”
杨心素撇了撇嘴,仍是觉得不够满意:“我说了你才道歉,感觉没有诚意。”
李祯瞅了瞅他的脸色,关心道:“你今天心情好像不太好?应该不是因为我?”
杨心素答道:“别提了!都是无砚舅舅的事,连累到了我……”
李祯好奇:“你的堂舅欺负你了?”
杨心素转身,面对着湖泊,任由微风吹拂发缕,答道:“不是,是……”顿了顿,不由苦恼半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那个人为了见他,拿走了我的通行令……”
李祯听得一知半解,困惑道:“哪个人?”
杨心素苦恼道:“我也不知道他是谁,反正拿走了我的通行令,害我只能在附近转悠,进不了深宫。”
李祯回道:“我过来找你,如果你想现在进深宫,我可以带你去呀。”
杨心素回头,露出了甜丝丝的笑容,心情一下子变得晴朗,顺便开出条件:“你带我进深宫,可有准备好吃的好玩的给我?”
李祯难得瞧见他这样的笑容,不禁看得着迷,便答应道:“你想吃什么,想玩什么,我都可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