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还有事想问你。”李长明面色一肃,见这事总算能翻篇,便提起自己想了许久之事,转了话题,“你可知……我皇兄怎么了?”
徐世杰想了想,问道:“殿下指的是……”
“什么都好,只要是有关皇兄的。”李长明稍一思忖,决定把此前所遇之事告知,“我这次离开甘州,并非是被乌环人劫持,而是太后下旨派人杀我,我不得不逃离。”
徐世杰大吃一惊,李长明又道:“若非皇兄出了什么事,太后最多派人刺杀我,不会直接下旨要我死的。”
徐世杰便道:“我身在边关,也不常打听京城之事,知道的不多。前两日步六孤大人从玉京来巡察,我才听说了近来陛下御体欠安,卧病不起,似乎已有许久不曾上朝。”
“卧病不起?”李长明轻轻将这四个字念了一遍,眼底浮起一片忧色。
难怪,卧病不起,所以太后趁着这个机会,秘密下旨让人来赐死自己……是皇兄卧病不起,并不是太后压制住了皇兄,她只敢趁皇兄病倒偷摸着除掉自己,说明这两年在朝堂上吴家人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李长明只是对朝堂局势放了心,这远远不能抵消他对李煦身体的担忧。
皇兄以前倒也不是什么体弱之人,不过从靖平武侯战死之后,皇兄便像是给自己点了一把火,从前还知道保养知道休息,之后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几年折腾下来,的确弄得身体有些毛病,但也不至于会病到起不来的地步。
看样子那把火烧到现在,是真的燃到了根本。
千里外的玉京,李长明心心念念的皇兄在又躺了一日后,终于缓缓转醒。
大约是在李长明收到最后一封来自皇兄的书信时,他便病倒了。一开始宗室宫妃常会来探望,见情况不太好,后来也就听了太医之言,不敢过来打搅,唯有兰贵妃时常侍奉在侧。
白仙穗这小半个月一直在榻前侍疾,心忧陛下无心其他,饶是淡妆敷面,脸上也能叫人看出有些憔悴之色。此刻见李煦醒来,她双目中才稍微有了些神采。
“陛下……”白仙穗轻声道。
李煦阖目叹气:“朕又睡了多久?”
白仙穗垂眸道:“从昨天白日到现在,快有整整一日了。”
李煦又是深深叹了口气,白仙穗道:“比之先前,亦是短了许多,陛下病情已在好转了……”
李煦轻轻笑了一下,不知是在宽慰旁人,还是在自嘲。
常有小病,不过是有些恼人罢了,无伤大雅,他根本不怎么在意。这次一病不起,躺在床上往往一昏迷过去就是几天,他才发觉生病原来也可以是那么严重的事。
再努力想提起些力气来,也毫无用处,只能被自己的身体控制着醒了睡,睡了醒。从小到大,他体会过很多次让人绝望的无力感,譬如当年靖平武侯不明不白地死在边关,他突然得知消息时……即便他是天子,也有很多东西,他根本无法左右,无法改变。而这一次,他的无力感,却是来源于他已经连自己的身体都控制不了了。
高有德小心翼翼穿过锦帘,在李煦榻前站定颔首:“启禀陛下。”
他没有接着往下说,白仙穗明白接下来的事自己听了可能不合适,便朝李煦行礼,自行离开了。
李煦便问:“何事?”
“回陛下。老奴听闻前几日有一队人马到甘州,去了李焘住处。”
李煦听到“李焘”二字,微微皱眉,道:“在朕面前,还是照以前的称呼。”
高有德在宫中多年,自然知道这般称呼会令天子不快,只是他也不能那么擅自在皇帝面前称呼一个已被废为庶人的平民的殿下,就等着李煦一句允准。闻言他自是应声道:“老奴领命。”
“甘州传回消息来,那些去魏王殿下宅中之人,乃是太后派去的。”
“太后?”李煦咳了两声,本就因病变得苍白的脸庞,此时有多几分沉重。
病倒在床这些时日,他可以说是对外事一无所知,大事小事全交给亲信处理,偶尔醒来再听人禀告。太后党定是要趁机搅搅混水的,他也知道自己一病,肯定要出些乱子。只是,手伸到甘州去……未免也太不把他这个皇帝放在眼里了。
高有德眼见皇帝眸中隐有怒气,说话时都不禁有几分犹豫:“国师进言说……说陛下染病,乃是因为西北祸星冲撞了帝星。”
李煦气得又咳了几声,沉声道:“然后呢?”
“太后娘娘当时下令让天下寺庙齐为陛下祝祷祈福。没想到,太后娘娘下了这旨意后,还秘密下了另一道懿旨,派人前去甘州,鸩杀魏王。说魏王殿下尚在西北,此前又有谋逆之嫌,国师所言祸星,指的定然就是魏王。此前陛下恩宽,赦魏王不死,而今魏王既已冲撞天子,必不能留。”高有德怕皇帝一口气顺不过来,都不敢停顿,紧接着就说了下去,“不过还请陛下放心!据说毒酒到时,魏王殿下当着官兵的面被人劫走了。现在下落不明……应当是无事的。”
李煦脸色跟着他话语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