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夜七窍玲珑心,虽然有心当瞎子,有心回避,有心装聋作哑,但索lun眼里的光亮,他却是看得一清二楚,心里在想什么,也猜得分毫不差。
这药哪是送给他的,分明是送给那丫头的,他怕那丫头守寡。
他嘴角露出一点奇特的微笑,“不用,等我娶了她,一样延年益寿。”
索lun的脸,像是被什么狠狠抽了一记,难看的紧,半晌才道一句:“你娶了她,只会短命。”
李锦夜无言以对,张虚怀却快要笑疯了。
这个索lun,话不多,却句句戳心,故意的吧!
话不投机,早点分别。
一行在傍晚前到达山脚下,早有兵马等着,见人来,片刻没耽误,立刻又往丛林外走,天亮时分才真正走出南越国。
入一小镇,休整片刻后,便马不停蹄的一路往北,整整行了月余,才到京城。
旧年,早就过了。
北城门口,苏长衫焦急的走来走去,脖子都伸长了几寸,终于见官道上有兵马行过来,疯了似的迎了过去。
马车骤然停下,帘子一掀,露出两张脸,一张是李锦夜浅笑的脸,另一张是张虚怀黑沉的脸。
不管是浅笑,还是黑沉,苏长衫都觉得亲切,他把缰绳一扔,脚一点地,便挤了进去。
张虚怀嫌弃地冲他就是一脚 :“你上来做什么,骑你的马去。”
苏长衫没说话,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张虚怀,我想你啊!”
张虚怀的脸愣是活生生地被他说红了。
苏长衫一抱即放,想如法炮制的对李锦夜时,李锦夜给了他一个嫌弃的眼神。
管他嫌弃不嫌弃,苏长衫抱了再说。
抱李锦夜的时候,他的手还闲不住的摸了他骨头几下,“瘦归瘦,倒是比从前结实了,这一趟如何?”
李锦夜忍不住轻轻地笑了,“收获颇丰。”
“他怎么笑成这样?”苏长衫问张虚怀,脸上有些惊悚。
张虚怀鼻孔哼出一道冷气,“拐了个媳妇,多了十年阳寿,能不笑吗?”
“你小子!”
苏长衫一拳打过去,到胸口时,又收了点势,眼眶微微泛红,“必须请客喝酒啊!”
“你想如何,都随你。”
苏长衫故意坏笑道:“连同那位祖宗在内吗?”
那位祖宗是谁,不言而喻。
张虚怀朝他翻了个白眼,心道:你是不是活腻味了?
“她是未来的安王妃,你打算如何?”
“哟,这都王妃啦,进展也太快了,也不知道从前是谁爱搭不理的。”苏长衫故意哪壶不开提哪壶。
李锦夜抿了抿有些干的嘴唇,用手指点了点他,警告的意味不言而喻。
苏长衫半点没有惧色,从怀里掏出来一叠厚厚的银票,“喏,这是我给你家王妃挣的嫁妆钱,左右都是你的,收着吧。”
张虚怀抢过来数一数,惊得半天才说了一句:“哪来的?”
“卖粮的钱。”苏长衫冷笑道:“她愿意舍了一切身家为你,我却舍不得人财两空。”
李锦夜眉眼顿时柔了下来,目光赞赏地看了苏长衫一眼,苏长衫被他眼里的柔光激出一身冷汗。
心道:一场西北之战,没弄出个战神,倒弄出个情种来,可怕!
张虚怀见不得这两人眉来眼去的,不耐烦道:“京里如何?”
“说来话长。”苏长衫敛了神色,道:“咱们一路走,一路说。”
……
京里的局势比着两月前,又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皇帝身体有恙,福王监国,短短两月,已将陆家十几位嫡亲插入六部。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皇后母族陆府一跃成为京城风云人物。
平王造反一案,由大理寺彻查,挖出萝卜带出泥,从前与平王来往密切的统统没什么好下场,杀的杀,流放的流放。
永安侯府也没有逃脱清算。老侯爷夫妇双双自尽,爵位被削,家族被抄,府里上上下下几百口人,统统入狱。
女婿陈海受其牵连,被摘了头上官帽,其子陈清焰被翰林院除名,幸运的是,一家人的命好歹保住了。
除了平王一脉尽数受损外,由军粮一案中牵扯出来的兵部数人,连同兵部尚书在内,都被抄家入狱。
“周启恒如何了?”李锦夜问,“军粮一事,他也有份。”
“他?”
苏长衫冷笑一声,“儿子娶了公主,再有份,也查不到他头上,不过,老皇帝已经久不上朝,他也算是失宠了。”
李锦夜眯了眯眼睛,“这么多的位置空了来,福王仅安插了十来位陆家的人,旁的位置呢?”
“你还嫌少啊,人家的胃口可不小,都是重要的位置,以后的钱,可不会少捞。”
苏长衫又将声音压低了几分,“趁乱,我也安插了几个咱们的人,放心,都很稳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