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他觉得几人议论的秦詹事,还有秦府,有些熟悉感。
再想凝神细听,谁料他们转个弯大谈特谈起诗兰轩的那位琴姬了,美人什么的他不感兴趣,所幸收回了注意力。
苏昀休吐出鸡骨头,准备问问意儿知不知道,抬头却见师弟握着汤匙,怔在那里出神。
电光火石间,他拍一记自己的额头,心里懊恼道:这是什么记性!该打!那秦府不就是意儿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嘛。
苏昀休伸手握住放在桌边的一只手背,道:“意儿,你别难过。我下去替你好好教训那小子一顿,帮你出气。”说完,就要起身。
闻言沈曲意回神,赶忙翻手握住他的手腕,阻止道:“休哥,我没事。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乍一听见他们的消息有些怔忪罢了。”
说着,他放开手,重新拿起汤匙搅动面前的瓷碗,语气平静道:“秦方宝身为嫡子,名义上是我大哥。其实我们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我印象中对他的记忆还停留在小时候一同上私塾时,那个矮矮胖胖的霸道小孩。后来母亲不在了,我也没有机会再去学堂,那段时光其他的没什么感觉,只是好生羡慕他能继续读书。”
他说没什么,可苏昀休对初遇师弟时,满身的伤痕还记忆犹新。念及此,苏昀休放在大腿上的拳头又硬了几分。
“再后来,我就遇到休哥和苏爷爷你们了,之后到苍浪山跟着师父读书学艺。现在回首小时候发生的事,自己仿佛是个旁观者,秦府诸事于我都过去了。”
说到这,沈曲意顿了片刻,然后嘴角微微翘起,心情颇好道,“真要说的话,我还得感谢他们,如果没有他们的漠视,我不会饿得偷跑出来,不会遇见休哥,往后的奇缘更不会有了。只怕今日,我就是秦府里一个寂寂无名的庶子吧。”
“怎会,真是那样。意儿你也是琴棋书画样样Jing通的翩翩佳公子,比刚才的草包定强上不知多少倍!”苏昀休没忍住开口反驳道。
沈曲意被逗乐,盛碗汤递给他道:“好了,休哥。快吃饭吧,吃完我们还要去安王府,耽搁不得。”
接过碗,苏昀休也不拿勺子,直接将碗送到嘴边大口喝。
透过蓝边碗沿,见对面师弟神态放松,知道他是真的把旧事旧人放下了。
但自己是个护食的,想起师弟幼小的身躯上遍布伤痕,衣不蔽体;还有莫名的胎毒导致现今的眼疾。虽无证据,但说与那狠毒的王夫人毫无干系,他是不信的。
诸此种种,桩桩件件。
他垂下眼眸,遮盖住眼底晦暗不明的厉光,秦府他可以暂时忍耐不动,等日后一网打尽。至于秦方宝这不长眼非凑到跟前的蠢货,哼,就不要怪他恨屋及乌了。
就在他思索怎么神不知鬼不觉收拾人的时候,窗外传来一声轻佻的呼唤:“美人,好巧啊,我们又见面了。”
苏昀休放下碗,循声望去,霎时脸一黑。
谁呢,是之前在天宝山庄调戏过意儿的登徒子!
谢流衣在比武招亲结束后,又在洛溪流连几日。后来听说美人和他那个霸道师兄一起去了繁昭。
他本来就是闲不住的主,与烟雨楼的一众花娘们依依惜别后,便收拾行装,也来这天子脚下凑凑热闹,说不定还能与美人来个偶遇。
谢流衣到皇城没几日,听闻诗兰轩有位大名鼎鼎的司无容姑娘,有美人的地方,怎能少的了他呢。
作词谱曲皆是信手拈来的谢公子,果然一来就是畅音房的座上宾。
方才猪头来闹事,他正和司姑娘讨论词谱,本想出手直接让这只烦人的苍蝇消失。
倏地,司无容起身拦住,她显然顾虑较多,并不想把事情闹大,只是打发下人将人轰了出去。
这才有了上面那一幕,眼下他与司姑娘研讨完,觉得屋里闷,便推开纱窗,举目四处游离,没成想竟然看到美人在对面酒楼窗边吃饭。
嗯,美人就是美人,吃饭都这么赏心悦目,至于旁边如牛饮水般有碍观瞻的,已被他自动过滤掉了。
沈曲意用帕子擦拭嘴角,疑惑道:“谁啊?声音听着有些耳熟。”
狠狠瞪了对面笑得一脸荡漾的粉蝴蝶一眼,苏昀休“啪”的一声关上窗户道:“没谁。”
接着他眼珠转动,岔开话题道:“意儿,我们从另一侧楼梯下楼吧,那边离城西近些。”
沈曲意不疑有他,点点头跟着下楼,心想待会路过药铺抓些补气固本的药带去王府。
这头谢流衣早就下楼等在酒楼门口了,结果左等右等不见人出来。进去一看,人走茶凉,“哎”他叹口气颇为遗憾地摇了摇手中的若yin。
那相苦等美人不得,这相苏沈二人已提着买好的药朝安王府的方向走去。
城西一条街大多是书商药铺还有书院,所以相较于城南的喧嚣繁华,显得更加静谧。生活在这片区的,还真有点大隐隐于市的感觉。
苏昀休负手走在街上,漫不经心地打量左右,一片打着旋儿下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