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血昨晚都被段钺冒死吸了出来,伤口也规规整整包扎好,并无大碍。
不知段钺用了什么伤药,他竟感受不到疼痛。
靖王在原地坐着等了会,却迟迟未见小暗卫身影。
他已经丢下自己,先走了吗?
也对,他的主子是段云裴,没有陪着自己的理由。
靖王沉默片刻,拄着墙挣扎起身,深一脚浅一脚出了山洞。
天地苍茫一片白。
没了段钺,他一个人,竟不知该往何处去。
正站在原地迷茫时,忽然有人清脆道了声:“喂!”
他一怔,转头四处找人。
“段十六……段十六!”
树上扔下一个雪球,正正好砸到他脑门。
靖王抬起头,就看见玄衣俊秀的小暗卫,正蹲在挂满冰落的树梢上,皱眉奇怪地看他。
“你叫魂呢,乱叫什么,把追兵招过来怎么办。”
靖王看见他那一眼,高悬的心,蓦地落了下来。
“段云钺。”
“说了多少遍,别叫我。”
段钺白他一眼,掏了个鸟蛋跳下来,迈开步利索地走到他跟前。
“有事?”
靖王摇头,心底那股莫名的喜悦,渐渐平静下来。
他又问:“你没走。”
“我当然没走,前有山后有水,我往哪走,要不你走一个给我看看。”
段钺把鸟蛋塞他手里,让他低头,用手将他发上砸落的雪扑下来。
雪化成水,落进衣襟里,冷得靖王打了个寒颤,脖子直缩。
“小废物。”段钺笑了声,眉眼弯弯地嘲笑他。
靖王抿起唇,沉沉盯他。
“怎么,你不服气?要不是我救你,你以为自己能活得下来。”
靖王看了眼他身上单薄衣衫,想起他昨夜就是这么过来的,唯一一件厚衣,还给自己穿了。
他没吭声了,低着头,看自己脚尖。
段钺哼了声,越过他,往河岸边走。
靖王立刻抬头,追上他。
“你去哪。”
“要你管。”
靖王快步走到他身旁,抓住他一小片衣袖。
“松手,你怎么跟姑娘家一样,恶不恶心。”
靖王说:“你昨天抱我,我也没说恶心。”
段钺一噎,心里骂了句Cao。你大爷,暴躁地甩了甩。
没甩开,索性就任他拽着了。
反正摸摸又不少块rou。
段钺走到岸旁,支起个架子生火,将掏来的鸟蛋扔进水壶里煮着。
又走到林子里,将刚才打来的野兔子拎出来,拔了毛,开膛剖腹,内脏清洗干净。
靖王跟着他,这才看见林子里,堆了足足有小山一般高的猎物尸体。
他心中惊骇,眸光变了变:“都是你猎的?”
“怎么可能,我一个暗卫哪来这么大本事,都是四殿下做梦时候猎的。”
段钺Yin阳怪气刺他一句。
靖王没理,蹲下来看着他处理兔子。
“你想替三皇子夺第一名?还是六弟?”
“谁知道呢,也许是替你也说不准。”段钺唇角提着讽刺的笑,斜睨他一眼。
靖王脸色平静:“你帮我,只会遭庄贵妃记恨,她若对你发难,我无权无势,保不住你。”
段钺翻了个白眼。
狗王爷真会装。
不说禁军几千人马,单单瑶初皇后娘家在军中残余势力,就足够庄稚yin喝一壶的。
什么保不住,无非是不想为他暴露势力罢了。
“我贱命一条,死了就死了,不劳四殿下忧心。”
段钺将兔子穿在长剑上,抹上酱料,架在火上烤。
兔子皮烤的焦黄,“滋滋”地冒油烟。
靖王看他一会,突然冒出一句:“你烤兔子,都是用的佩剑?”
“不然用什么。”段钺觉得好笑,“四殿下是嫌脏吗?嫌脏你可以不吃。”
靖王皱眉:“你从前说,剑是杀人的利器,是主子的盾,不可生锈,不得钝化。”
“去他妈。”段钺嫌恶地呸了一声,“劳资的剑,劳资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管那些歪道理。”
说这话时,小暗卫嘴里叼了根草,模样吊儿郎当的,清澈的眼底带着少年的意气风发。
靖王忽然发现,他一点儿都不了解自己的小暗卫。
前世段十六种种成熟模样,全都是做给他看的假面具。
真正的小暗卫,被层层裹藏在厚重伪装之下,不允许任何人窥视。
小暗卫手艺好,兔子腿烤得极香。
但心情低落的靖王,却食之无味。
解决了午膳,段钺将河岸痕迹抹去,擦了擦自己的佩剑,往山里走。
指望暗卫营,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