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儿,柏砚便对得上了,之前他问过严儒理,对方便是听说官道泥泞难行,现在看来,尽是方粤的手段。
“事到如今,方粤也已经知道瞒不住了,他现下怕是要狠下杀手。”
老人看着柏砚,慢慢跪下,“大人,老夫自知命不久矣,如今别无他求,”他颤巍巍地指着周围寥寥几人,先前那几个孩子在角落缩着,唯唯诺诺像小鹌鹑似的,“只求大人能护佑他们平安,好歹,好歹留个后人,以后孤坟也能有人烧个纸。”
柏砚将人扶起来,“老伯就是不说我亦是拼尽全力也要做到,没能早早救下更多的人,我已要抱憾终身,若是连他们都护不住,怕是再无脸面回去。”
“大人,老夫知道自己太过自私,但是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老人头发花白,佝偻着身子,浑浊的眼中蕴着热泪,柏砚心都揪在一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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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粤忙着转移银两,等到他知晓柏砚已经得知所有事后,气得砸了好几个花瓶,“那么一个文弱书生你们都看不住!”
原本柏砚提前到永州府就已经打乱了他的计划,如今他将一切都知道了,再往后他能落得什么下场都不用想。
“大人,不若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将人弄死,对外就说他水土不服,一头栽进水里溺死了。”
旁边有人支招。
方粤却有些犹豫,“怀淳公公和太师府那边,若是问起来,我要如何应付?此事瞒得了别人,可是瞒不了那两个老jian巨猾的,一旦触了他们的霉头,怕是落不到好。”
“大人过虑,这事做干净些,只要我们咬死不承认,他们总不能还严刑逼供吧,况且那边还有那位替大人转圜,怀淳公公不好说,但是太师府那边应当能应付过去。”
方粤还是心有顾忌,柏砚这人本身没什么需要惧怕的,但偏偏他背后的人一个赛一个的不好惹。
“大人,”手下人逼着他做决定,“此事宜早不宜迟,一旦等到户部的人一到,到时候就不好下手了。”
“可是……”
“不能再犹豫了,柏砚这人知道得太多,”手下的人又添了一把火,“若是,再耽搁下去,别说这些银子最后能不能到大人的手里,就是我等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是问题!”
方粤终于做好决定。
主仆几人商量了大半个时辰,最后决定借用“土匪”的身份将柏砚杀了,然后伪装成土匪下山侵掠,柏砚不慎卷入殒命,虽然最后势必要拉人垫背,但是比起照料不周,方粤背负的责任最小。
离开上乡村,柏砚身后只跟着三个人,其中一个俨然是之前给他带过路的张柱。
“大人,永州府府城现在是回不去了,那方粤如今大概已经准备要谋害您了,不若您先往郢都的方向走,如果……”
“府城有人守着,往郢都的方向更是有人在,逃不走的。”柏砚其实在那会儿让人支开方府管家时就已经想好后果了,他虽然一直告诫自己要稳住,不能打草惊蛇,但是这永州府的情况已经摆在明面上,他怎能忍得住。
“但是这里处处有方粤的人,而且他那小舅子手里还有兵,一旦铺天盖地的搜索起来,别说是一个大活人,就是一只小虫子,都能翻出来。”
“所以当务之急先找个地方藏起来。”柏砚那会儿已经将上乡村剩下的人安排着藏起来了。
和他一样,只要方粤能腾出手来,这上乡村的人一个都跑不掉。
比起身边人的担忧,柏砚却很是冷静,“方粤会杀我,但是他有所掣肘,亲自派人动手是不大可能的,现在……你们说他会用什么法子弄死我?”
身边人:“……”
能这样平淡得仿若说着另一个人的生死,也是让他们大开眼界了。
旁人遇到这种事情,定是吓得手足无措,而后想着如何逃命,但是柏砚却镇定自如,光只是这份心态,别人便是拍马不及。
“大人,方粤恨不能除你之后快,又怎么会等着借别人的手杀你,他如今最怕的是户部的人到,到时候众目睽睽之下,你但凡有丝毫损伤,别说方粤要担责任,就是户部的人也要挨一顿筏子。所以,为了避免这样的窘境,他定是要赶在户部的人到之前将你给杀了。”
柏砚点点头又摇摇头,“你只说对了一半。”
“大人什么意思?”
“方粤怕被户部抓住把柄,所以要赶在之前,这没有问题,可是你们别忘了,这世上可还有一招叫借刀杀人。”
“借谁的刀?总不能是他那小舅子吧。”
柏砚无所谓地开口,“我若记得不错,张柱之前说过,水患发生以后,山上的土匪曾经下山劫掠过两次,这才导致百姓最后一点粮食被搜刮干净,是吗?”
张柱点头,“本来山上是有一拨土匪的,对方起初人不多,只是后来方粤到任以后与其勾结,这才使得对方势头猛涨,隔三差五便下山侵掠一通。”
“听说,方粤有时遇见不方便出面的时候,便叫土匪去,两方应当是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