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真是热呐”。
一个理着时下最时髦头式的青年朝蒋府大门走来。
青年生得模样端正,跟城里广平大学里的学生没什么两样,却偏偏穿着一身警卫员警服。
边上的几个下人见青年来了,连忙挤开站在大门处挡着路的陈同,迎上去。
“哎哟,小杨怎么才回来?”。
“小杨辛苦了”。
“快进屋里坐着歇会儿,我这就端凉好的绿豆汤来!”
一群人就这样簇拥着青年入了府去。
陈同被人挤得差点摔倒,站稳后,也没说什么,他已经习惯了,见人都走了,自己也走进大门去。
昨天少爷换下来的衣服,他还没来得及洗呢。
垂着头走到一半,路被人挡住了,眼底显了一双蹭亮皮鞋。他疑惑抬眼看去。
是刚才被人拥进门的青年,正笑容满面的看着他。
“小杨,你有什么事吗?”。
虽然与人同为蒋府少爷的贴身警卫员。但毕竟一个是下人出身,仗着少爷开恩,才当上守卫一职。一个则是少爷外家当地首富原府送来的人。
地位上本就不对等,所以,他一直都对这位小杨恭敬有加,亲近不足。
小杨和善的笑笑,“陈同,我听老李他们说了,少爷今天给你假,是不是?”。
陈同点点头,昨晚上少爷折腾了他一宿,然后莫名其妙的给了他一天假。
不过就算有假,他也不能像寻常下人一样,放了假就回家住住。从他被爹娘卖给蒋府那天起,他就再没有家了。
小杨眼睛一亮,“是这样的,我呢,今天要去参加同学会,能不能请你代我去城门处守一班?”。
陈同第一反应是自己还没给少爷洗衣服,但看着人满脸的期待,他也不好回绝,不一会儿,就点了头。
接着,他向人犹豫问道,“不过,小杨,你同少爷说过了么?”。
他们这位少爷的脾气,就是见不得代班这种事,谁要让他知道了,他那是要大发雷霆的。
陈同最怕少爷生气,所以即便再难开口,也要问清楚的。
“当然了,这件事我已经告诉过少爷了,还是少爷批准的,你不要怕,尽管去”,拍着胸膛给人做了担保,小杨便转身离开。
陈同看着人远去的背影,心内无端起了点涩,他要是去说这种事,还没开口就要被罚了。
“糖葫芦,卖糖葫芦,一串三个铜板!快来买糖葫芦了!”。
陈同正往城门走的路上,忽然听见一声有力的吆喝。他脚步一顿。
少爷是最喜欢糖葫芦了,可是少爷也不喜欢人家摸他的喜好。
陈同表情稍显犹豫,在原地站了一小会儿,还是那用力叫卖的大爷走去。
“大爷,您下午还在吗?”。
大爷抬头一看,是个二十六七的平头青年,寻常样貌,一般身高,结实身材,一看就是干惯活的人。
大爷很和气,笑着回答了这年轻人奇怪的问题,“咋了,小伙子现在忙啊,下午来吧,老爷子在呐”。
大爷的好说话让陈同有些高兴,他摸了腰包,竟是要先把钱给了大爷,“钱先给您,我下午下班了再来取”,话落,不等大爷反应过来,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哎,哎,小伙子!”,大爷满头雾水的看着人离开的背影,然后又看看躺在手心还带着余温的五个铜板,半晌,呢喃道,“还穿着警服呐,是个好良善的小伙子哟”。
“陈同?”,守城门的小张一见人,就疑惑发问,“你来干什么?”。
陈同摸摸自己新理的平头,把小杨的请求告诉了人。
小张一听就皱了眉,“陈同,你是少爷的守卫,又不是他的守卫,怎么一天就帮他做事?”。
见人满脸歉意的看过来,却不开口,和以往一样,三棒子打不出一个响来。
小张不耐烦的挥挥手,让人进哨所来,“随便你,反正这件事不要牵连我们就行,你也知道少爷的脾气”。
陈同连忙点头,“谢谢小张兄弟,不会的,不会的,小杨已经给少爷说过了”。
小张听到这里,笑了一声,没说话,自己站一边去了。
他瞧不上陈同。就算是在少爷身边又怎样,也许外面的人不知道,只以为当上贴身守卫,本事有多了不得。
但他清楚得很。在少爷的院子里,那人就是个最下面的小可怜,被人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陈同被那一笑,刺得也不敢再说话了,悄无声息的守在另外一边。
两人互不相干,也毫无交流。
“你说什么?来,再说一遍”。
军部司令办公室里,一个身材高大,容貌极为俊郎的青年,斜斜靠在黄木高背椅上,一双笔直的长腿不遵规矩,直接搭上椅子前的古旧红木大长桌。
听了人的话,蒋良骏弹了一下指间的洋烟,慢慢的朝人问出。
小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