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仓又是挠了挠头,“我本想用珍珠去寻住处,没想到你们于良国人还挺讲究,非要我给什么银两,将我赶出来了,后来……”
他努力回想着,“后来,我听到了一阵马蹄声,再后来我便从那个牢里醒来了。”
“这么说,殿下连抓你的人的面都不曾见着?”
贝仓窘迫又尴尬地笑了起来,“我虽然记性很好,但也有个毛病,每隔一段时日便会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忘光,不然我便再记不下任何东西了。”
那他拥有这好记性又有何用?萧青烟无奈地摇了摇头。
贝仓殷切地看着她,炙热的眼神仿佛要将她整个人包裹烧融,萧青烟不由扶额,冲羽香点了点头。
羽香拿来一件大氅给她披上,“倒春寒凉地很,娘子可要个汤婆子?”
“不了。”萧青烟斜了贝仓一眼,“殿下想要去哪儿?”
“平康坊!”贝仓几乎脱口而出。
萧青烟又是一愣,方才他不是还说要去西市的吗?但看他如此兴奋的模样她也只好作罢。
正好,她也想要去平康坊瞧瞧。
自从太子婚宴结束以来,相府后院对于萧青烟的态度都在明里暗里地改变,虽她说不上缘由,但至少已经不限制她出入。
甚至后院的那些奴仆见到她也不像往常那般神色带着鄙夷不屑,而是要么回避,要么恭敬行礼。
看来定是林泽在背后嘱咐了什么。
那日她在东宫台上舞剑,林泽也看到了。
两人一路畅通无阻地走到府门,早已有马车在那里候着,萧青烟蹙了蹙眉,终究还是上了车。
原本贝仓也想要进马车,可一想到于良国的男女大防,便骑上了他来时骑乘的马,一脸笑意地往平康坊进发。
他早就听闻平康坊歌舞升平,他最喜欢看那些东西了!
谁想车架刚驶进平康坊门,却停住了。
萧青烟本想询问到底发生何事,却听外头传来了贝仓的声音。
“燕王兄!你怎么在此处?”贝仓近前几步,冲他打招呼。
李淮的视线一直定在了面前的马车上,嘴角微微一抿,显然也些生气。
不是同她说了不要理会这东海傻子吗?怎么还要同他一道出门?而且还出现在了平康坊?
哪里有一个小娘子带一个郎君来这种地方的?
他斜了一眼贝仓,心中又怒道,就算是个傻子也不行!
贝仓哪里晓得他心里的弯弯绕绕,只近前同他称兄道弟,“听闻平康坊的歌舞很是好看,燕王兄,你可要同我们一道?”
李淮蹙眉,往马车近了几步,冲马车里的人道,“也不知本王此番,可有打扰二位的雅兴?”
还未等萧青烟回答,贝仓笑道,“不会!”
萧青烟扶额,真如李淮所言,这东海王子,就是个傻子。
她还未开口,突然人群中一阵sao乱,不远处有一匹马儿不知什么原因失了控,正往他们而来。
李淮微微蹙眉,正欲骑马去拦截,阮齐率先一步跑了过去,只是他跑地太快,竟忘了身旁也有围观百姓。
马蹄刚起,便有一个小娘子被吓得挤出了人群。好在李淮眼疾手快将其接住。
被李淮用力的臂膀接住的小娘子顿时脸颊一红,支支吾吾地半天说不出话,直到李淮离开了,她才扭身迅速钻进了人群里。
阮齐很有本事,不过半晌便将那被惊吓的马儿制服,等他回来的时候,萧青烟的马车已经往平康坊的娥石街驶去。
她其实并不想带这么多人来娥石街,只是奈何只有娥石街才有地方让她一个小娘子逛。
平康坊里有百十来个院子,每个院子都是一处软玉温香,虽然那些院子并没有不招待女客的规矩,可里面的玩式却都不适合女客。
是以,这才衍生出了娥石街。
娥石街上虽也是歌舞升平,不同的是,街面上的每一家店铺楼宇男女皆可进。
里头不过是些酒局上的玩意,歌舞卖唱亦是有,最出名的要数最近新开的红袖堂。
红袖添香解忧花,一醉方休解千愁。
只要有任何的烦忧,都可以上红袖堂,有专门的娘子为客倒酒侍茶,陪客聊天解闷排解愁绪。
然而,只单纯聊天解闷儿确实不适合大多数男客的需求,所以来红袖堂的,有好些都是女客。
马车在红袖堂门口停了下来,便有小娘子前来迎候,她们倒不如平康坊院子里的女子那般风情,却是举手投足很有韵味。
那小娘子向几位行了个礼,“三位贵客里面请。”
她的声音细腻,如婉转的黄莺,叫人很是心动,竟惹得贝仓频频向她看去。
终于,贝仓忍不住,问道,“小娘子,你们这儿可有什么歌舞吗?”
那小娘子微微一愣,随即点头,“郎君可要点曲子?”
“想不到竟会在此处遇上林四娘与燕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