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一群人风风火火的,天还半黑不黑就杀去了。
四月份的天气刚好,厚衣服脱掉,蚊子也没这么多,夜晚凉风习习,他们在室外摆了个大桌。
要了好几箱啤酒,姚琨带头喊着不醉不归,实际上一共十几个人,女生占了大半,能喝的没几个。
夜晚烧烤摊挺吵的,正前方一家三口,小孩刚上幼儿园的样子,正晃着卡纸给妈妈看,女人一边用纸帮他擦嘴一边夸得合不拢嘴,男人在一旁将卡纸抬高,以免弄到油渍。
斜前方是一桌啤酒肚的老汉,烟雾缭绕中看得清他们油光锃亮的面容和岁月在脸上爬满的痕迹,正语言粗鄙地大放厥词,吹着牛逼。
比较而言,他们这一桌个个校服书包,脸上长着青春痘,吹一吹游戏,聊一聊八卦。
三个桌子,三个时代。
每个人,在相同的年纪里都会经历着看似一样又不一样的人生。
看着周遭的人群,就像是自己十年,二十年后的影像,不是说那样不好,只是一想到那是每个人迟早必经的路,现在的一些期待和梦想就仿佛泡沫一样不堪一击,遇光即碎。
人总是这样,白天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该笑笑,一到晚上,就会思索一些离这个年龄还很遥远的事。
又或者是,正在经历的,一些过不去的事儿,可能是酒Jing的作用吧。
酒Jing发酵,那些想忘记的,想逃避的,如Jing虫上脑,一个个排着队可劲儿往心里钻,钻得人心窝子疼。
叶淮的右手已经完全好了,纱布摘掉后,手背留下一层贴着皮肤的烫伤疤,顺着腕骨一直延到手心。
他握着玻璃酒瓶,浅浅的疤痕映在上面,很丑。
对此,夏易还很痛心。
虽然叶淮从小到大磕磕碰碰,身上的疤多了去了,不差这一点。
他说没事,多帅,像纹身。
但是...
前方桌上的妈妈去厕所了,爸爸在不远处结账,小孩坐在原地玩,起身去找他们。
三四岁的小娃娃挪着小步走到楼梯口,眼瞅着跨不上去还硬是要跨,很快便跌在一旁,嚎啕大哭了。
小娃娃哭得很响,闹得周围一群人往那边看,但他们只会想,真吵,这谁家的孩子,家长去哪了。
这种只有旁观者才会有的心态,却淋漓尽致地体现在陈芸秋身上,叶淮很是不解。
他这么大年纪的时候,若是坐在地上哭了,那就坐在地上哭。
哭一夜。
哭一辈子。
其实摔得不重,几乎是挪到了地上,所以,为什么要哭呢?擦擦眼泪不就起来了吗?
为什么要哭。
因为他知道,会有人去扶他。
果然没过多久远处结账的爸爸听到动静,几乎是忙不迭地跑过去一把捞起地上的小孩,连哄带抱地说着好话。
叶淮突然就笑了,酒瓶映着笑脸,左眼尾的缝疤在玻璃里若隐若现。
他不记得那一年自己多大,可能刚记事没多久,连记忆都是模糊的。
也是幼儿园的一些弱智产物,叶淮抱着满心的希望,得到的却是连冷眼都算不上的不屑一顾。
他还记得自己小小的个儿抱着陈芸秋的小腿,哭着让他们别吵了,后来的事情有些断片,他只记得很疼,非常疼。
血雾模糊中,是那个马尾辫小女孩的身影。
那个场景,他会留在心底一辈子,深入记忆刻下历久弥新的印记。
她从厨房摸了把菜刀出来,小小身体仿佛有着巨大的能量,冰冷的刀具指向血rou至亲。
她撕心裂肺地尖吼:“再碰我弟一下就跟你们同归于尽!!!”
回忆卡断,被一群叫嚣跋扈又年轻的声音拉回现实。
正前方的妈妈还在哄小孩,一边讲故事一边吃东西。
今天晚上的夏易,格外安静,没有同桌长同桌短地bb,没有搭着白皓帆的肩互侃,只是静静地坐着,跟叶淮一样,喝着酒,目视前方。
在看什么呢?前方只有那一家三口。
叶淮回了神,夏易却好像还在梦里。
直到叶淮歪头看他,夏易才恍然间如大梦初醒般坐直了身体。
有那么一瞬间,叶淮看到他眼眶红了,但是太快了,只是一瞬间,叶淮又怀疑自己眼花了。
很快前方那群叫嚣的声音到了近处,扯着嗓子一通乱吼,十三中的校服被穿得歪七八扭。
姚琨和李帅率先站了起来,表面兄弟似的跟他们打了声招呼,里面有一半是体育队的。
如果是七八班的,叶淮可能认识,但放眼望去全是前四个班的人。
一班头子邵桀,跟在队伍最后出现,自从上次那事之后,虽然在一栋楼,其实很少碰见他,体育课也不在一块。
对于邵桀,叶淮是不爽的,毕竟谁也不想被莫名其妙地揍一顿,虽然是因为夏易。
但夏易看起来并不想跟他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