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女主人反而是跟随在水管工的身后走进自己的房间的,万棠熟门熟路找到了卧室,径直推门而入。
她或许真的没有社交所应有的分寸和礼貌,这让长期与上层社会打交道的张雨觉得紧张,难以预料下一秒会发生的事。
万棠在卧室打量了一圈,昨晚睡前喝的红酒还摆在一旁的橱柜上,张雨庆幸自己早晨无聊时收好了床,否则一团乱会显得更加尴尬。
万棠果然顺手就拿起了橱柜上的红酒瓶,像是看什么稀奇玩意一样在手中转动,轻轻摇了摇之后问:你睡前喝酒?
我偶尔喝点。
看来买nai茶是小看你了,这酒挺贵的吧?
还好,只是日常喝一喝,不算好酒。
那我能尝尝吗?
什么?
万棠说话的速度仍然快极了,张雨常常还没想好要怎么回答就跳到了下一个环节。
不方便就算了,就是这个吗?
说话间万棠已经走进了洗手间,敲了敲Jing致漂亮的台盆,抬起头从镜子里看着身后的张雨:你家有十字的螺丝刀吗?这个要拆开看看。
我去找找。
她心里清楚,就算拆光了这个洗手间所有的水管也不会找到任何耳环,但事已至此,谎言只有坚持到底。
走出卧室时张雨的掌心都是汗水,后知后觉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心如擂鼓,她把这归咎于后怕,毕竟让陌生人进入自己家核心位置是不安全的,尽管万棠是个女人,但到底也只是仅有几面之缘的装修工人。
但按照这个逻辑,心有警惕的她根本不该允许自己的视线离开正在卧室里的万棠。
可她还是像逃走一样出来了,在一片茫然中走到楼下,打开杂物间的门,看着各种各样的工具发呆。
她不清楚自己家里的工具都放在什么地方,只想尽量拖延时间,避免跟那个看上去对自己来说十分危险的万棠独处一室。
而内心不愿言说的最深处,她想不仅想回去,还在胡思乱想更多。
当张雨拿着一整套螺丝刀回到卧室的时候,万棠已经脱下了牛仔裤的上身,浅蓝色的背带垂在两边,上身只有着一件浅灰色的背心,没有内衣,一身是汗,背心被汗打shi,能看出来脊梁的位置变成深色的一块。
万棠似乎没听到她回来了,依然背对着她娴熟摆弄着扳手和管道,地上有不少水,但她好像并不在乎。
肩胛骨和背部的肌rou随着手臂的动作反复舒展和绷紧,显然万棠知道该怎么调用自己的哪一块肌rou才能最大程度高效发力。
光是在背后看着,就让张雨觉得心惊。
你下面,唔好紧,都是水,手都快动不了了。
突然说话吓了张雨一跳,整个人原地一抖,她觉得有些丢人,好歹也三十多的人了,平时也算八面玲珑,而在万棠这却像个手足无措的社恐患者,一惊一乍。
这话下流极了,张雨不好说什么,只能装作没有听到,没有回答。
挺久没弄过了吧?
万棠探出头看向她,她的头发上也沾shi了水,凌乱了一些。背心的正面更糟,已经被喷出来的水shi了个彻底,她手里拿着扳手,另一只手还扶着水管的一部分。
张雨有些歉意,自己只是随口撒的谎而已,完全没有想过后果和其他可能,更没意识到万棠要为了找到那个根本不存在的耳环付出的劳力。
要不就别弄了,没关系的,我可以改天
里面好像没有耳环,可能已经彻底掉下去了。不过我还是没白来,你家这个水管的生料带老化得厉害,管里的积水也已经开始漏了,只是你还没发现。
是吗?
你男人不管的吗?也想,管的话也不至于弄成这样,嘿嘿,还好我来了,不然等他发现,你都成河了。
张雨再蠢也不可能听不出来其中的隐喻,她铁了心装作不懂,强装镇静。
他工作有点忙,不常在家。
嗯,怪不得,没关系,我知道那个地方,弄几下很快就好了,放心吧不会坏掉的,我弄过很多。
麻烦你了。
万棠又钻回到了管道旁,从背带裤的许多口袋当中掏出了一卷,防水带,开始重新密封已经接上的水管。
有套吗?
什么??
万棠再一次从橱柜中退出来看着她,单手扶着水管,另一手拿起扳手挠了挠头,背心完全shi了,整个人自暴自弃坐在一滩水中,甚至有些可爱。
有手套吗?防水的那种,里面很滑,用不上力。或者你来帮我扶一下,就差一点点,很快,别急。
好的。
但可能会shi。
张雨看了她一眼,万棠笑笑补充:可能会喷水,你小心一些。
张雨按照万棠的要求扶着一截刚缠了一半的水管,她不能像万棠那样不顾形象坐在地上,只能弯下腰用手抓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