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最近的坊间热议是他们霍家的事,大司马的夫人永禄郡主才去世,她的嫡亲媳妇也跟着去了。
不过媳妇是因为和往常一样喝得烂醉,府中忙乱没有人看顾,不小心跌进井里磕破了额头,砸破薄冰又淹了水。发现时人早已气绝身亡。
霍義亲手给绘榕收拾和殓妆。
霍府的主母和媳妇都没了,嘉树少不得为家里打点诸事,一时间脱不开身,就和周显住在了霍府。
蒙落独自来见霍義,远远就看见这个一身素白的高个美人,这么多年心里含的恨,在一瞬间找到了发泄对象。
霍義打断他的遐思,蒙大哥,你在想什么呢?要想俏,一身孝。蒙落不加掩饰道。
她如今是我都不能细瞧的人,蒙大哥慎言。霍義为妻子盖上白布,语气不疾不徐,你再恨,也不能恨到我妹妹身上来。
我逃不开。蒙落说。
霍義便问:逃不开什么?
是不是凡事皆有定数,合该我逃不开她。蒙落低语,你和我一起,总能挤进这个局里。以前是恨不得推开她,现在,你和我都不一样了。
不敢当。霍義轻蔑一笑,我再想要她,也不会和你一样。
我把戚合宜都送了出去,她欠我的,现在可以还了。蒙落咬牙切齿道。
你不是因为想看那娼妇将她辖制住,看一个Jing力有限的小男人坐拥两个身怀有异的女人会惹出什么笑话;新的比旧的、听话省心的比一身反骨的是什么光景,才把人送了出去?霍義面容冷淡,不耐烦地要来了一杯茶水,我想不明白你,我为什么告诉你个中内情?这不是要你帮忙,不管你心里怎么想,都算是帮了我的忙。
她往我们这里过来了。蒙落舒展笑颜,我舍得戚合宜,可舍不得她。
霍嘉树总觉得蒙落的浅笑,如今看来竟是有魔力般了。
在吊唁的场合,他的浅笑丝毫不会让人觉得对逝者的不尊重,而是为了慰藉悼念亡人的生者而存在,他是悲悯的,笑却是温和安抚人心的。
这浅笑出自一位身长玉立,面如冠玉的男子,自然也和玉一样美好了。
蒙大哥好。霍嘉树福了福身子,哥哥你们在说什么呢?
你哥哥可怜你嫂子,心里过意不去,我在安慰呢。蒙落的笑里没有轻佻,像清晨洒下的日光照进人本来凉津津的心里去,逝者已矣,可生者的日子还得继续。
哥哥心里明白,也许一时做不到,但是她被蒙落止住了话头。
蒙落伸出食指,放在她唇上,要她噤声,两年不见,你还叫我蒙大哥。
这霍義皱起眉头。
他在,我便不多说了,希望你自己能想明白。蒙落笑着,离开了。
喝了这茶,醒醒酒再走吧你!霍義手一斜,将茶泼在了地上。
你叫我好没脸。嘉树冷不丁抛下这么一句话给哥哥,也要走。
嘉树,哥哥有话点醒你。霍義叫住她。
她仰起脸,哥哥讲吧,我听着呢。
霍義说:只要你能过自己的日子,可以读书写字,可以思索事情,可以与别人来往,不管你们夫妇和陛下怎么样,哥哥和别人就没有指责你的余地。
哥哥已经不和我交心了,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她想要装作无动于衷,还是泪如雨下,终究把自己的心事透露出来我在乎的不是这个。
我明白我和夫君已经败坏了应有的情谊,他心里剩下的,我也捉摸不透那是什么。她抱住霍義寻求支撑,他不相信我也爱他。我很害怕他对我不肯撒手,是因为他只剩下对我身体的欲望,可我不敢问他一字一句。
嘉树,让我带你走吧。霍義也紧紧抱住妹妹,你心里装的太多,哥哥不忍你再这样下去了。
我要一个人走!她捶打霍義的胸膛,像小时候那样对他发脾气般,一个人走,闭上眼睛,就再不用惦记你们任何一个人。
不说这个了,不许再哭。他心疼极了,这几天太忙,一定是忙昏头了,你我竟然生出这些念头。
我宁愿这样忙下去,天天见得到你。她越发小孩子脾气,母亲没了,我只剩你了。
我们还有父亲,他在,这个家还有个聚头。他安慰道,却不由得话锋一转,大司马一职,断不能被我一个文官所继。
绘榕死了,你什么时候再娶?嘉树发问,你好歹是嫡长子,媳妇死了,正室之位能空多久?
说到底,还是大梦一场空。嘉树离开他的怀抱,往后退去,霍家的荣盛之景要散,你我,更是早散了。
他们俩背德的情愫终究是不应当的,如果没有她,也许绘榕就不会暗自消沉。
绘榕只是他们家的媳妇,是依附霍義的菟丝子,绘榕拼尽全力也只是想要得到霍義的爱。许多难处,她亦明白。
如果没有她这个人就好了,霍嘉树想,总有一天她也会付出代价的。
霍義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喃喃道:你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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