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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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锃亮亮的油光,人笑起来一口白牙,有些眯眯眼,看着格外憨厚。他一听傅知夏要去枣林,很热心地让傅知夏搭了车,看傅知夏穿的干净体面,还十分不好意思地叫对方不要嫌弃车上脏。

    “哪的话,我谢还来不及。”傅知夏长腿一迈,没什么形象地翻上车。

    老朱摇开油门,坐在驾驶位上,回头又瞅了一眼傅知夏,原本就有些眯着的眼睛狭成一道细而窄的缝:“我咋瞧着你这么眼熟呢?”

    傅知夏靠在麦秸垫上,将草帽拎在手里扇风,半开玩笑地回:“我大众脸,好多人看我都说眼熟。”

    老朱没想出来个所以然,哈哈笑了几声,便转头认真开车。

    这车烧柴油,开的时候屁股后头一路冒黑烟,发动机也跟着“突突突”的叫唤。傅知夏靠在车上看乡下风景,天蓝且高,风舒云淡,车屁股后的尘土飞扬了一路,路边蜿蜒着羊群啃过野草留下的羊屎蛋儿的轨迹。

    因为还要再拉趟西瓜,老朱的车没开到村里就停下了,还没过河堤,他指着前面的不知年头的拱桥跟傅知夏指路:“你顺着大堤走,过了桥有个小学,再沿着学校边的土路往前,见村就是。”

    傅知夏道了谢告别老朱,在路边折了根狗尾巴草,衔在嘴里咬着草杆,另一头的狗尾巴就跟着一上一下地跳。

    午后两点多,除了草丛里飞舞的蜻蜓蝴蝶和藏在枝叶后头卖力唱曲儿的蝉,河堤上连个鬼影都没有。

    傅知夏停下来喝了口矿泉水,看见不远处绿油油的芦苇荡正在哗哗地响动,估计是狗或者野鸡野鸭之类。他也没在意,拧上瓶盖继续往前走,结果越走越瘆人,芦苇丛里的声音越来越近,隐约喘着气,夹杂着呜呜的哭声。

    傅知夏正想着自己总不会是大白天撞鬼,面前忽然拦路窜出一个半人高的影。

    “救……救命!”

    ……

    傅知夏猛地一惊,心跳都漏了半拍,得亏他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不然真的得吓丢了魂。

    窜出来的是个小胖墩,十三四岁的样子,浑身湿得能拧出来半盆水,面色苍白,在大热天里打着寒战,肉乎乎的两颊一颤一颤,说话时嘴唇发抖。

    “掉河里了……”他说。

    傅知夏还没吃准这小胖墩是人是鬼,对方却仿佛看见救命的活神仙,扑上来就扯着傅知夏的胳膊。

    “魏柏掉河里了,快淹死了……求你……求你,快救他!”

    听清楚了话,傅知夏神色倏忽一凛,“噗”一下吐掉了嘴里叼着的狗尾巴草,疾言问:“人在哪儿?!”同时把背包、草帽全甩在了路边。

    小胖墩也不迷糊,废话不多说,撒腿就开始带路,人跑得太猛,脚下一个踉跄,肉包子一样从堤坝上滚了下去,反倒省了些时间,他顾不上疼,立即爬起来带着傅知夏往水边跑,跑到芦苇荡旁边,指着仍泛着涟漪的水面,大喊了一声“魏柏!”随即瘫坐在地上,看着魏柏消失的水面哭嚎。

    “全怪我……我不该下水洗澡,魏柏不救我就不会出事了……”

    “魏柏……你出来吧……”

    人从落水到溺毙,也就那三五分钟的时间,一秒钟都耽误不得。傅知夏没工夫听小胖墩的嚎啕,他踩掉脚上的鞋,上衣和裤子一个也来不及脱,片刻没犹豫人就一猛子扎进了水里。

    “噗通”一声响,岸上就只剩下涕泗横流的小胖墩一个人,他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救不救得回。

    如果魏柏没了,韩姨一个人该怎么活?妈妈会不会打死自己?想到这里,小胖墩哭得更凶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水面哗地冲出一片水花。

    傅知夏抱着魏柏游到岸边,把人平放在干草地上,先排净了口鼻里的水,双手交叠在一起用力地压魏柏的胸脯。

    小胖墩趴在旁边,吃不准这个陌生男人的年龄,称呼也跟着胡乱叫。

    “哥……魏柏没事的吧?”

    “叔叔……魏柏没有死是不是?”

    “叔叔……还有救吗?”

    ……

    傅知夏在大学里学过一些急救措施,但都是一些表面上的把式,并没有真枪真刀实践过,他心里没底,加上一旁的小胖子时不时问一句:魏柏是不是死了?傅知夏被吵得心里发毛,转头喝了一声:“闭嘴!”

    小胖墩被吓得“哏”了一声,再没敢开口,闭嘴老实下来,战战兢兢地盯着傅知夏的动作。他看着傅知夏深呼一口气,一手捏紧魏柏的鼻孔,一手钳开魏柏的嘴,之后竟然俯下身子,嘴对着嘴紧紧压了上去。

    吹两次气,傅知夏就起身在魏柏胸腔摁一阵,相同的动作,来来回回反复了几十次,他整张脸上都急出了一层汗,混着未干的河水顺着脸颊往下淌。

    “咳,咳……”

    黑漆漆的眼前忽然闪出一道白,意识朦胧间,魏柏感觉有只冰凉凉的手在拍自己的脸,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叫他的名字。

    “魏柏……魏柏……”

    那声音好像裹着夏季翻涌的河水,飘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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