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道:“王爷说,楚公子黏人得紧,近几日就先在王府住下,夫人也不必伤心,公子会时常回家中同夫人用膳。”
“也好,小韶在王爷身边,我也是放心的。”
毕竟不是亲生儿子,宋氏也不敢管得太过,只要知道这孩子过得好,她便知足。
果然到了中午,楚韶就坐着王府的轿辇回到了楚家,宋氏和楚明姿亲自出门相迎。
宋氏看了一眼轿辇的外观配置,分明是王爷才有资格坐的规格,心中嘀咕着小韶一个五品官员的嫡子坐王爷的轿辇...
这不是逾制吗?放在溱京是要被礼部弹劾的水平。
不过裕王行事一向放荡不羁,这就是他会做出来的事儿,只是从前没见他如此放纵地去宠一个人。
楚韶下了轿辇,抬眼一看,发现娘亲和长姐居然在门口等着自己——如此热情,又如此客气,一家人之间,本不用客气到这种地步的。
宋氏匆匆按下心中疑虑,见楚韶怀中抱着一只很是肥壮的兔子。
“这是?”
楚韶回过神来,笑着将兔子往楚明姿面前递了递:“我在岐州养的小兔,那日看到长姐头上戴了一只兔绒花簪子,想着姐姐应该会喜欢兔子,特意从王府抱来。”
楚明姿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发髻,她昨日确实是别了一只小兔子的簪子在头上,她虽是楚家长女,也不过是20出头,少女总是难以抵挡可爱的事物,那兔子的簪子她还一口气买了两只呢。
她看了一眼楚韶怀里的小兔,养得胖乎乎,毛茸茸,毛色是花的,黑白褐三色相间,格外可爱。
楚明姿下意识回了一个谢礼:“多谢弟弟。”
宋氏不动声色地抬手在女儿后背拍了一下——一家人之间,不用客气到互相行礼,若是过于生疏,楚韶会起疑的。
楚明姿没懂母亲的意思,她已经上前接过小兔,抱在手里一掂量,笑着道:“好肥一只。”
“前段时间我闲得很,没事就喂它吃萝卜,不小心喂成胖子,姐姐喜欢就好,以后还劳烦姐姐多费心照顾这只胖兔子了。”
楚韶没说,这兔子还跟他一同从狼口逃生,说是生死之交也不为过了,怕吓着女孩子,他才闭口不提这段险事。
“弟弟放心。”楚明姿新奇地抱着小兔,乐得头上的流苏簪子摇摇晃晃,叮叮当当都是欢乐的响声。
宋氏瞧着眼前这一幕,恍惚间想起了明安五岁时抓了只小鸡送给明姿,说给姐姐当宠物。
楚韶和她的小明安一样体贴,愿意哄着姐姐,懂得逗她开心,她偏过头抹了抹眼角的泪,笑着说:“快进屋吃饭,一会儿鱼汤凉了就不好喝了。”
她一手牵着长女,一手牵着楚韶,一同进屋。
楚家的仆人们发现,自从这位少爷回来,楚府上下一扫往日的平淡寂寥,饭桌上都是欢声笑语,小姐还得了一只四处乱跳的兔子,后院也因此格外热闹。
加上外头传得沸沸扬扬的套着才子佳人话本的“神武王爷俏公子”的几十版小故事,随州城内无人再去怀疑楚韶的身份,都当他是真正的楚家二公子,更有甚者,都直接将他视为裕王妃了。
不过两三日,楚韶的名声和风头就压过了随州刺史孙重礼之子孙皆。
这日,孙府的请帖由孙皆身边的长随亲自送上了门,楚韶恰好在楚家小院中散步消食——这几日淮祯着手处理堆积半年的事务,白日里没有多少时间陪着楚韶,楚韶便常常待在楚家陪着父母亲。
请帖先是送到了楚明姿手中,楚明姿展开一看,原来是孙皆吃饱了没事干,又牵头办了个“文武雅集”,顾名思义,遍邀随州才子佳人一同聚会,顺便以文会友或者以武助兴。
随州民风开放,这种雅集,男女皆可参与,除了比武一项有肢体接触的禁止男女同台外,其他诸如琴棋书画,箭术马术都不限男女之别。
请帖中指名道姓,要楚韶参加。
楚韶接过帖子一看,字里行间虽然客客气气的,但整体意思就是:让楚家嫡子出来走两步,看看是骡子是马。
楚韶毕竟是侯府Jing养出来的世家公子,哪怕失忆,也不至于如三岁稚童一样不懂得这文雅言语后的暗涌。
如果楚韶拒绝出席,就会被有心人讥讽楚家的嫡子上不了台面,嫡子都上不了台面,楚家还能有什么体面?
再者刺史是府尹的长官,有监查楚宏的权力,官大一级压死人,虽说是请柬,实则肯定也是孙重礼过目许可了的,说是下给楚家的半道命令也不为过。
既是命令,就不能违拗。
楚明姿也深知这其中的利害,却还是牵过楚韶的手,说:“不必理会,孙皆就是想挑事,你才刚从岐州脱险,他就下这种请帖,分明不怀好意!”
他们就是吃定了楚韶在岐州颠沛流离十几年必定没有受过正统的教养,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岐州蛮子,想看他出丑罢了。
楚韶说:“可如果我不去,更是落人话柄。”
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