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
专员压低声音道:“窃听器被发现了,我们暂时失去了杀手的下落。不过,处长上一次监听的时候,他在鼓师附近。”
“晚了,”商岭道,“看来这一次是打草惊蛇了。有没有增援?”
专员道:“有,警察厅的吕副队长被调过来,负责把守礼堂出口。”
“吕副队长?哦......是他,带了几个人?”
“四个出口,各二人。”
“还是捉襟见肘,警察厅的人本事平平,我信不过,把我们的人分散进去,一有异动,立刻上报。”
“是,组长!”
商岭点点头,摸黑过去,找了张临近台前的长椅坐下。
人刚坐定,电影就放完了。
这部《奇冤报》很短,原片有所损毁,留下来的仅仅是其中几个名段。他刚刚一心寻找杀手的行踪,也没太留意,只瞥见有个扮Yin曹判官的花脸喷了几回火,仿佛有些惊悚恐怖的意味。
这位名花脸蔡老先生于莎莉丝女士有大恩,只可惜年前就西去了,这才破例放了他当年的录影。此外还特地请来了蔡老先生的嫡传弟子,要照样再演上一段。
候场的短暂间隙里,猩红帷幕没拉拢,背后有不少人来回奔走,似乎在为下一场表演布景。
一扇屏风立在中央,上头画了个须发怒张的红衣判官,也不知用了什么颜料,竟然直勾勾地看着他。
这目光又硬又厉,两股铁锥似的透过屏风钻出来,仿佛要钉进人心里去。
四目相对的瞬间,灯光骤然熄灭,黑暗劈头砸落下来,这才把那两道目光铡断了。
商岭夺回神智,心里打了个突。
他对这出戏知之甚少,只知道这一片黑暗无疑是杀手脱身的最好时机。正要起身,门边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负责把守侧门的吕副队长似乎跟什么人起了纷争。他侧耳倾听片刻,捕捉到了一道不同寻常的声音。
“我们是受莎莉丝女士之邀,对,等了有一会儿了,这是邀请函......是,时候不等人,布景也都搭好了,烦请您通融一下。”
这声音刻意压低了,却有着比判官双目更奇异的吸引力,清清楚楚,圆转如珠,不知怎么的,听得人耳孔微微一热。
侧门开着,外面的天光透进来,商岭循声看去,只见此人鼻梁上涂得雪白,油彩底下一双透明光辉的眼睛,是个丑角儿。
一边的花脸粗声粗气道:“这都什么时候了,我们也是被正儿八经请来的,半个月前就说定了,几位官老爷,再这么下去,可就误了场了。”
吕副队长眉毛一挑,斥道:“闭嘴,轮得到你说话?”
花脸埋怨道:“这都查了三轮了,就是笋壳都得剥到底了,底下的观众老爷都眼巴巴看着呢,哪有这样临场设卡的说法?”
他们这头一起争执,座间立刻喧哗声大作,仿佛都在质问演员何以迟迟不到,就连莎莉丝女士都频频转头来看。
吕副队长道:“哪来那么多废话?两手张开,查清楚了自然放你们上去。”
花脸鼻孔里突出一股粗气,牛似的把脖子一梗,肩膀上却被一把按住了。
那丑角低声道:“你少说几句。”
他转过脸来,面上挂笑,温声道:“几位长官,他是蔡老先生的关门弟子,这次莎莉丝女士点了名要看他,我们是替他助演来的。要不这样,您先放他上去,有什么事情,您来问我,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也免得诸位看官久等。”
吕副队长这辈子都没怎么挨过顶撞,不料被这不识相的花脸激得心头火起,当即朝地上啐了一口唾沫,又用靴底恶狠狠地碾烂了。
“其他人不许动,你,把胳膊抬起来!查清楚了,就放你过去。”
花脸瞪着眼睛,赭红油彩都快把脸皮烧穿了,这才把两手往腰上一叉。
几个警察一拥而上,在他身上各处拍拍打打,从鼻孔翻看到指甲缝,连裤裆都捏了一把,其吹毛求疵,就连商岭都无可挑剔。
花脸气得腮上横rou绽出,吕副队长才算出够了恶气,点一点头,放行过去。
幕布彻底拉开了,戏台之上,落了一束白惨惨的灯光。
屏风黑魆魆地落在当中,上头画的判官消失了。
《奇冤报》号称第一鬼戏,戏里有鬼。
刘世昌外出经商,投宿窑户赵大家,惨遭谋财害命,尸首剁为rou泥,烧制成了一口乌盆。自此一缕冤魂徘徊不去,化作乌盆鬼。
赵大夫妇毁尸之时,望见墙上判官双目,心中悸怖,索性抽出刀来,剜了判官双目。
一片黑暗之中,火判降世。
判官落在屏风之前,一身猩红官衣,肩部高耸,帽翅闪动间,骤然回头。其形其貌,同屏风上一般无二,那两道铁锥一般的目光,自漆黑眼眶中疾射而出。
那一股冠盖千古的怒气,排面而来!
就在同一瞬间,他双唇一张,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