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真的要在咱们村开厂子?”
田娃儿曲膝坐在草地上,一只不大不小的羊羔崽子被他拢在怀里打理羊毛,他的小破包里随身带着一把木梳,是专门用来给他的小羊们顺毛的。
陆军仍是叼着根野草,四仰八叉地躺在他身侧,双臂枕在脑后,百无聊赖地跟田娃儿唠嗑。
“咋?你觉得哥异想天开?”
那倒也不是……
田娃儿是没胆质疑陆军,只是觉得陆军做任何事好似都不按常理出牌。
这还要从压根不认识陆军那会说起,似乎每个当妈的都会不由自主向人兴致盎然地谈及自己的子女,刘婶也不例外。
田娃儿每天给老陆家送羊nai罐子,总是要被刘婶揪着拉拉家常。
从家里的死鬼丈夫老是不按时回家到今天菜摊子上的鸡蛋便宜了五毛钱……
但说得最多的还是关于他家那个当兵的儿子。
“田娃儿,你是不知道我儿子打小就皮,这浑小子小时候闲不住老给我闯祸,有一回居然用炮仗炸了后院花nainai家的粪坑。”有一回刘婶说起陆军小时候的事。
“哎哟哟~你说说这小子这脑子咋想的,我问他为啥炸人家老太太茅厕,你猜他怎么说?”
“他还有理了,梗着脖子跟我这较真说她家粪坑老是不刷又不盖盖子,大老远就能闻见臭味,污染环境,合着他这还成替天行道了。”
说这些的时候,田娃儿记得刘婶口上嫌着,嘴角却是弯的,眼里全是笑意。
刘婶全名叫刘春花,十八岁就从隔壁村嫁到了大山村,虽说那时候讲究的是父母之命 媒妁之言,但刘婶命好,丈夫是个勤快的,在小乡村里做运输买卖,虽没大富大贵,但也吃喝不愁,儿子呢,虽然不怎么听话,但总归也孝顺。
她一辈子没干过重活,是个典型顾家的婆娘,最大的生活重心便是放在陆家父子身上。
长此以往,田娃儿便知道了很多“老陆家当兵儿子”的英勇事迹,包括他当初为什么会当兵,只是因为陪同学去兵检,看上了人家旅长手里的步枪,便也乐呵呵地报了名。
隔壁家当兵的大哥是大山村里一号神奇威武的人物──这是田娃儿尚未认识陆军之前的印象。
至于这认识以后……便得另说了。
就像现在,陆军放着好好的“子承父业”置之不理,偏要自己鼓捣一个工厂出来,还把厂址选择鸟不拉屎的山沟沟小乡村,也是普通人理解不了的。
“而且……哥打算做的产品跟田娃儿你有关……”陆军神神秘秘地道。
跟他有关?
田娃儿带着疑惑地目光投向对方,手指往自己方向一指,不确定地问:“我?”
“嗯。”
田娃儿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自己身上能有任何商机?否则他也不会跟nainai拮据到连给羊圈砌个围墙都舍不得。
田娃儿把顺好毛的小羊放走,任它自己迈着短小的四肢欢快地奔向它的伙伴,屁股不由自主往陆军躺的方向挪动了半分,好奇地问:“哥,你到底要开什么厂子啊?”
关键跟他有啥联系?
陆军本闭着眼,听到这话,略微拉开眼缝,正好看见田娃儿那双闪烁着好奇的晶亮眸子。
乡下手机电视都不普及,田娃儿又是跟老头老太太似的早起早睡的作息,所以他的眼睛并不像成年人一样泛黄或者拉着熬夜熬出来的血丝,反而是黑白泾渭分明,纯净得像潭凛冽的泉水,就跟他这个人一样。
陆军总说田娃儿土,但他心里清楚,其实自己就是稀罕对方身上那股子“土”劲。
陆军是个恋旧又恋家的人,刚开始在军营里,城市里他倒还觉得新鲜、Jing彩、那里有任何大山村没有的东西。
久而久之,他却发现,故乡总归是特殊的存在,外面再好,也比不过家里的一口热腾饭管饱。
故乡的空气都是甜的,所以陆军回来了。
而田娃儿是山坡草原上不夹杂任何杂质的一缕清风,飘渺地打着小弯彻底吹净了陆军身上那点世俗的烦躁不安。
既沁人心脾,又恬静祥和。
陆军深吸了一口混合着青草泥土的家乡的空气,吐掉嘴里的野草渣子,对田娃儿勾勾手指:“你过来点。”
于是田娃儿又挪了挪屁股。
“啧,坐那么直干嘛?我都看不到你的脸。”
陆军不满地直接上手压弯了对方的背脊。
“唔!”田娃儿连忙伸出两只胳膊撑在陆军脑袋两侧,才没直接趴到对方身上去。
恶劣的男人又开始冒坏水,只见他伸出右手拇指从田娃儿嘴角的那点小缝,逐渐向左滑动,指纹上尝到了对方柔嫩唇rou带来的shi意,绛红的色彩逐渐在手指压过的地方逝去,陆军突然发现田娃儿的上嘴唇长了个颇为小巧的唇珠,不凑近了仔细观察,竟还发现不了。
“绵绵,你亲哥一口好不好?哥突然发现,你还没主动亲过我……”
确实,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