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病例,正打算放回纸箱里,沈存希已经抓住她的手腕,将她从地上拽起来,他板着脸道:“我们出去。”
“病例还没放好……”贺雪生的抗议声还没说完,就被沈存希拽出去了。她回头看着地上的病例,没有她的病例,她无法确定自己曾经是不是做过产检。
若是做过产检,那么她极有可能并没有被囚禁,否则没有一个绑匪会愿意让她出来做产检。
如今那些混乱的记忆,又都成了谜。
被沈存希强行拽回房间,他拿水壶出去,让保镖接来热开水,然后兑了一盆温水,给她洗手。男人动作虽粗鲁,可是力道却十分温柔,仿佛怕弄疼了她。
将她的手洗干净,沈存希出去倒脏水,不一会儿回来,手里拿着新鲜的馒头与菜粥。他把吃食放在桌子上,又把炭盆移过去了些,板着脸道:“吃饭。”
说完,她的手里塞来一个白面馒头,贺雪生低头看着手里的馒头,她低声道:“沈存希……”
“吃饭的时候别说话!”沈存希打断她的话,怕她说出什么不中听的话来,惹得他早饭吃不下去。他千里迢迢追过来是为什么?不是为了和她吵架的。
贺雪生抿了抿唇,她掰了一小块馒头放进嘴里咀嚼着,窗外雪已经停了,太阳从云层里钻出来,洒落在大地上,一片银雪的世界,衬得四周格外亮堂。
都说瑞雪兆丰年,这么大的雪,明年一定是个收成年。
沈存希吃了一半馒头,他停下来,看着贺雪生的侧脸,有时候言语能化作利器,伤人于无形,有时候言语又是最苍白的东西,说明不了什么。
可是即便如此,他也要为自己辩解两句,“依诺,我不认识白若,在依苑我是第一次看见她。”
贺雪生回过头来,望着他满是真挚的凤眸,她伸手轻轻抚摸他的俊脸,他是那样高高在上的男人,何时变得如此低声下气,她说:“我会努力相信你。”
沈存希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眼眶发热,她没有一口否决掉,他就已经心满意足了,不敢再奢望再多,“那你记住我说的话。”
“好!”
吃完早饭,病房门被人推开,贺东辰走进来,他身后跟着云嬗,云嬗离他远远的,像是见了洪水猛兽一般。
贺雪生瞧着这俩人一前一后的进来,从神情上,根本看不出什么来,倒是云嬗的嘴唇肿得厉害,像是被蜜蜂蛰了一般。
作为过来人,贺雪生岂会不懂?她垂下眸,什么都没问,贺东辰走到她身边,神情有些严肃,“为什么一声不响来这里?你可知道这里是哪里?”
“我就是知道才会来。”贺雪生低声道。
“不害怕吗?”贺东辰望着妹妹,曾经只要提起这个地方,她就会瑟瑟发抖,如今却已经有勇气过来面对,她到底还是成长了许多。
贺雪生摇了摇头,“不害怕。”
是她把这个地方想象得太可怕了,可是来到这里,却没有那种恐惧。
贺东辰闻言,心里松了口气,他看向窗外,道:“雪停了,大雪封路,恐怕要明天才能正常通行,你还有没有想去的地方,我们陪你去。”
贺雪生抬头望着沈存希,沈存希抿了抿唇,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如果你还承受得住,那我们就去。”
贺东辰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徘徊,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积雪太深,也不知道贺东辰从哪里找来了雪橇,拉着他们到了小忆的坟墓前。下了一整晚的鹅毛大雪,积雪厚厚的盖住了坟包,只露一截墓碑。
一行四人站在坟墓前,沈存希蹲下去,赤手刨着积雪,双手冻得通红,不一会儿,就挖到了底。简陋的木头上刻着沈忆之墓,沈存希看着,呼吸都疼痛起来,他眼眶持续发热,喉咙上像堵着什么东西,让他难受起来。
他修长的手指一下下抚摸着墓碑上的字迹,那样的痛彻心扉,他张嘴,呼出一团团白雾,他眼前一阵模糊,“小忆,爸爸来晚了。”
轻轻的一句话,并不煽情,可贺雪生却泪如泉涌。有些伤痛,除了他,无人能感同身受。贺雪生眼前模糊了,她看着面前的男人,心里难过到极点。
小忆,爸爸终于来看你了,你在天堂安息吧。
离开墓地,回到洛水镇上,沈存希眼眶红红的,一直紧攥着贺雪生的手不放,心里还压抑着悲伤。贺雪生没有收回手,任他握着,仿佛那样就能温暖彼此受伤的心。
他们没再回医院,而是去了一家旅店,这里地处荒僻,只有最简易的旅店,没有市里那样高档的五星级酒店。
小小的房间里,只有炕没有床,好在炕下面有暖气,房间里温暖许多。
从墓地回来,沈存希就再没说过一句话,他还沉浸在悲痛中,他曾经的放手,造成的伤害竟已经无法弥补。
他心里既痛苦又后悔,如果那时他知道她怀孕了,他死也不会让人带走她。可如今,再说这些有什么用?
贺雪生很担心他,怕他会难过的想不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