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事情的全部经过,你有遗漏的细节吗?”
因为今天不是审讯,诸远没有问的太细。具体的细节到时候会有专案组的同事一点点去核对,以保证证据链的完整。
例如什么毒,什么饮料,喝的什么酒,多大的铁锤,砸了多少下等等。
“我跟邹致远之间的联系其实很少,只吃过两顿饭。一顿是刚认识的时候,他要投资我让我当老板,一顿是他把谢庆忠介绍给我认识。他很小心,把自己摘的很干净,平时基本不主动跟我联络,我们之间也没有任何账目往来。”
许双沉突然问:“你跟贺刚是怎么认识的?”
谭正撩起眼皮扫了眼许双沉:“看守所认识的,他也挺讲义气的,而且好面。有时候知道我跟人磨擦,还会带着兄弟过来帮我。”
“你知道贺刚还有赵强,也就是宁大发,他们都跟邹致远有关系吗?”
关于宁大发和邹致远之间存在的关系,刚才许双沉已经讲过,宁大发曾经在邹致远养女名下的台球厅看过场子。不过贺刚跟邹致远之间也有联系,谭正倒是没想到。
许双沉只是怀疑:“贺刚对江至胜的了解很深,甚至有可能知道江至胜背后的人。听说下毒陷害的人是江至胜之后,还特地警告贺林祥不要去招惹他。”
诸远脑袋转得快,又跟许双沉默契深厚:“你的意思是,如果江至胜背后的人就是邹致远,那么贺刚一定认识邹致远,再结合宁大发曾经跟贺刚是合伙人的缘故,在东林路开建筑垃圾车带走钟成峰尸体的,很有可能就是贺刚他们两个?“
许双沉点头:“当时他们的工程队在和平庄,这也能解释,为什么长兴资本已经低调了这么多年,还非要咬着和平庄项目不放。如果和平庄藏了当年案子的证据,那么一切都说的通了。”
摸索到真相的兴奋感稍稍冷却一点,诸远又摇头:“但这些只是猜测,根本没有证据。”
许双沉轻笑一声,抬手扶了扶眼镜,向后倚着沙发,架起腿点烟。
“我又不是警察,要什么证据。”
诸远:……
“假如你是警察呢。”诸远盯着许双沉,一向严肃的脸隐约带了一丝笑。
“什么意思?”
“当年你的辞职报告因为流程手续不符合规定,所以被认作为无效。”诸远看着许双沉错愕的脸,竟觉得有几分可爱,“也就是说,你现在依旧是警察,只不过被无限期停职了而已。”
“现在你还觉得,调查这个事情不需要证据吗。”
许双沉夹着香烟的手轻微抖动了几下,袅袅升起的烟雾被抖散。他慌忙将烟摁灭,身体有些情不自禁地往前倾去:“什么意思,你详细说说。”
“当年关于你和封夏收受贿赂的案子,督导组的复查已经接近尾声。在这件案子上,因为证据严重不足,督导组和市局决定撤销督察部和纪检委对你的指控。我已经联合洪副局长向省厅申请,恢复你的职位。现在正在等申请通过。“
许双沉表情和思维都似乎停滞了几秒,片刻他忽然伸手取下眼镜,遮住脸。
诸远看见他的胸口起伏着,有气息从指缝里露出,带着克制和压抑。
十四年,包括诸远在内的众人都没有想到,许双沉还能重新恢复警察的身份。
正是因为等待过那么漫长的时间,许双沉才知道诸远为他争取这次机会的分量和不易。
“谢了。”许双沉捶了他一拳。
诸远挑眉:“就这样谢啊?也没个谢礼,怎么想我都有点亏。”
谭正轻咳一声,打断了两人中间的旖旎氛围。
“继续说正事吧。”谭正说,“谢庆忠杀人的事邹致远知道,也知道我当时在场,帮着处理尸体。所以这些年一直拿这件事威胁我。前几年我得到消息,他有一处地下钱庄,专用用来进行权色交易,贿赂那些身居高位的官员,就在和平庄一带,所以我才力排众议,将那块地买了下来,想以此对抗邹致远对我的威胁。”
说起正事,诸远表情重新严肃起来:“知道具体的位置吗?”
谭正摇头:“还没查到,邹致远防我防的很紧。”
“督导组来后,邹致远对我盯得更紧,我担心他为了保守秘密,会对我不利,就主动躲进了看守所。”
只是没想到诸远因为许双沉的关系,对谭正关注度格外高。再加上成立专案组之前,他们抓住了当年钟成峰失踪一案的当事人罐哥,跟随督导组入住市公安局后,直奔谭正而来。
“后来出国也是为了躲邹致远?”
“嗯。”谭正垂眸看着自己的胳膊,“只是没想到半路上刹车老化失灵,我撞到了护栏,好不容易逃出来,又险些被邹致远派来的宁大发灭口。”
诸远注意到许双沉有一个轻轻的皱眉动作,虽然只是片刻就舒展:“双沉,怎么了,是不是有话要说?”
“嗯?”许双沉微怔,缓过神来笑着摇摇头,“没有,我只是想到正哥当时差点死掉,有点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