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知云趴在窗台上,呼出了一口气,在玻璃上歪歪扭扭地画了个笑脸。
从各家各户钻出来了许多圆滚滚、胖乎乎的萝卜头,他们都在打雪仗,喜笑颜开,雪球砸在脸上也不生气,冻得手指脸颊都红彤彤的。
还有人在清扫路面的积雪,隔壁邻居穿着睡衣缩着脖子颤颤巍巍出来倒垃圾。
苏知云看了好一会儿:“我昨天晚上好像看见顾泽欢了,你让他留下了吗?”
小胖子说:“是啊,你昨天醉得太厉害了,我爸妈又催着我回家,实在没办法就让顾泽欢照顾你了。”
苏知云没说话了,他的额头贴在冰冷的玻璃上,渗进丝丝缕缕的寒意。
好冷。
察觉到了苏知云的沉默,小胖子又开口了,试探性地、谨慎地:“虽然这话由我来说不合适,但是,你喜欢顾泽欢没错吧?”
苏知云“嗯”了一声。
自从颁布了禁止燃放烟花爆竹的条例之后,家家户户过年都不再放鞭炮了,大年初一的街道上显得有些分外安静。
只有小孩的笑声在街道上回响。
天真烂漫。
“不过他不喜欢我。”
他说。
小胖子没说话了,经过了深思熟虑之后,才再次开口:“为什么不能改变自己的要求,既然他不会喜欢你,那你就成为他特别的、无法取代的那一个存在。让任何人都没法顶替你,取代你,这样从另外一种层面上也算另外一种独占吧?”
空气里还有股子消毒水的味道,为了让苏知云的声音更清楚一些,小胖子从汹涌人chao走进了大厅里,找了个没人的椅子坐下。
天气太冷,冻得手指头都红肿起来了,小胖子把凉嗖嗖的指尖含在嘴里,觉得自己好像咬上了一只梆硬的冰棍。
而且一点都不甜。
“我觉得你也不用那么气馁,虽然顾泽欢不喜欢你,但是他也不见得会喜欢别人。”
他这么一边说着,一边计算着时间,回廊式的结构,能透过明净的玻璃看见许多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在不同的楼层来回奔波。
苏知云问:“你不阻止我吗?”
小胖子苦笑了一声。
“阻止你有用吗?”
他想起了昨天苏知云的模样,叹了口气:“爱的定义到底是什么,是想要对另一个人好,又或者仅仅只是另一个人的存在是你而言是特殊,还是想要得到另一个人的爱?普通人的爱也是可以取代,会有七年之痒,会有出轨,可能也会被现实击败。只要你们的关系最终成为不可取代,独一无二的,也就可以了吧。”
雪白的瓷砖光可鉴人,倒映出小胖子的脸颊,他将地上别人丢下的一片泡泡糖纸捡了起来,顺手扔进一旁的垃圾桶里,口吻很无所谓:“我之前认识一个人,爸爸妈妈都不算什么顶级富豪,但是至少也没短过他什么。小时候也没缺过吃喝,朋友不算多也不算少,和一般的小孩没有什么两样,他一直都以为自己父母是相爱的,并且也这么笃信着,所有人也都这么告诉他。直到他父亲最近罹患绝症,查出来是肺癌晚期,他妈跟父亲离婚了,转移了大半财产,父亲的情妇没过多久带着私生子拿着遗嘱来家里闹事,遗嘱上有他父亲的签名,第一继承人却不是他的名字。”
“他这才知道不管是自己的父亲,还是母亲,两个人在外头都有情人。”
“其实很可笑,毕竟在所有人心目中,他的父母都是一对情深意切的模范夫妻。”
小胖子自言自语,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巧克力,扳开了放进嘴里。
巧克力就一点点融化了,变成了一种黏腻shi滑的甜,还有一点点苦。
“我不想像其他人那样劝你放手,回归大多数人眼里的‘正常’,因为我从来没有觉得你不正常,你和其他人没有区别,我一直觉得你很好,只是他们不了解你。”
“不过说这种话总感觉有点rou麻。”小胖子打着哈哈,又沉默了下来,空气是冰凉的,能闻到一点冰雪回溯的气息:“就算放手了又怎么样,回归大多数人眼里的平庸和正常,然后变成和大多数人一样。娶一个不算喜欢也不算讨厌的老婆,按部就班地过完一生,经历七年之痒,渡过中年危机,在外彩旗飘飘,在家红旗不倒吗?”
“可苏知云,这不是你。”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生日(海星加更)
对一种特定对象的强烈欲望,使灵魂看不见其余一切。
——〔古希腊〕德谟克利特
冬天一晃眼地过去,夏天来了,冬天再次溜走,夏天又追着她的尾巴在后头翩跹着跳舞,从荧橘色的鞋带上开出一朵吉桑花。
雪在融化了成了shi漉漉的汗。
知了在外头叫。
蛙鸣蝉噪。
万物生长。
这是第二个夏天。
高二发生了一些小事,正处于高三的苏天鹤高考在即,家里所有人都绷紧着神经,王婶连放杯子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