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灵将身体隐在帷幕后面悄悄地看着紫烟小舟给洛瑶卿梳头喂饭,不知怎的这些往日美丽灵巧的女孩子,此时在胡灵看来却是笨手笨脚,只觉得她们事事做得都不合自己的心意,哪像自己亲手照料时那样贴心如意,熨帖欢喜?偏偏洛瑶卿对着她们还安静听话,一看到自己就要闹。
胡灵一口闷气憋在心里,怏怏地走了出来,回到自己这几天临时居住的Jing雅小阁,坐在桌前单手支颐呆呆出神。过了一会儿,又拿过水晶鉴来映着自己的脸仔细端详,只见镜中人雪肤玉腻,花容神湛,一双眼睛宛如宝石般光彩夺目,真能勾了人的魂魄去。这夺人的容颜便在妖仙中也罕见,凡人见了自己莫不心驰目迷,甘心跪伏于自己脚下,怎么洛瑶卿对自己却像见了鬼一般?
胡灵这样想着,更加烦恼郁闷,干脆便将束发的玉簪抽了出来,掷在桌子上,算是出一口闷气。
唉声叹气了一阵后,胡灵再一看晶镜,却见自己一头墨发如云如瀑地披在肩上,更显得冰肌玉容艳丽无比,而且长发披垂,令人恍惚之间忘记了分辨是男是女。
胡灵蓦地想到此处,七窍玲珑心思一转,机灵劲儿便上来了,他开了玉匣,取了一柄牙梳,将长发梳拢得顺垂,又挑了一条紫玉金丝蟠龙抹额束在额上,然后打开衣箱找出一件银丝金线绣花袍子换了,再在大镜前一照,见从前的邪魅都转成了如水柔情,当真美得让人无法分清男女。
胡灵心中顿时生起了一团希望,转身急匆匆便向寝洞走去,这次他不再藏影隐迹,光明正大便走了进去。
紫烟一看他进来了,立刻便大吃一惊,刚想出言阻止,陡然发现今天胡灵的装束很不寻常,说男子不全是男子装扮,说女子却又着了男子外袍,令人乍一看当真难辨雌雄。紫烟也是心思灵巧之人,一转念便明白了胡灵的想法,暗叹主人真是用心良苦,忙拦住一边正要说话的小舟,拉着她退到一旁。
胡灵满面春风,含笑来到床前,坐在洛瑶卿旁边,轻轻拉住他的两只手,柔声道:“瑶卿,这几天我没来陪你,你想不想我?我来给你说故事好不好?”
洛瑶卿乍一见了他,顿时吃了一吓,“啊”地惊叫一声,挣扎着便往后缩,胡灵忙伸手臂拢住了他,又柔又甜地哄道:“好弟弟,你怎么了?莫要怕,我和那些姐姐是一样的,不会伤到你,你瞧我是不是长得像姐姐一样好看?让我来疼你好不好?”
洛瑶卿听他满口说自己是姐姐,心中这才安定一些,大着胆子偷眼看了看胡灵,见这人长发披散,果如女子一般,一双桃花眼中满含笑意,那脸儿长得比紫烟小舟更是不知好看了多少,怎是那等凶恶粗暴的男人可比?因此洛瑶卿下意识地便将胡灵认作一个女子,惊惧之心便去了几分,不再蹬动哭叫了。这样胡灵便得以将他搂在怀里,在他身上细细摩挲着,不住说着甜蜜的话哄着他。
洛瑶卿被他摸得身上痒痒的,却又极是舒服,又听得他软言细语十分可亲,全没一丝陌生冷硬的气息,便把心头尚存的几分害怕也丢在一边,慢慢向他怀中靠去,还扬起脸看向胡灵。
胡灵见他敢看自己了,当下便笑得更加甜美媚人,眉眼间满是温存爱意,让人只想化在他眼波中。洛瑶卿心智未全,但也能感觉到他的脉脉温柔,见那人眉目中全是爱怜之色,显然是个会对自己很好的人,不会伤害自己,于是迷迷糊糊地伸手反抱住胡灵的腰身,将头搁在他颈窝儿上,却没有注意到胡灵说话时那一上一下动着的喉结。
胡灵见自己狡计得售,心中欢喜,得意非常,他多日未与洛瑶卿亲近,现在抱着这心肝宝贝更加不肯放手,恨不得将洛瑶卿装到自己肚子里去。
紫烟等女子站在一旁看着胡灵那般宝贝洛瑶卿的样子,心中都不禁发酸,却又有些想笑。胡灵虽姿容绝世,却是个不折不扣的高傲男子,从前虽打点得风流潇洒,却绝不肯稍显女气,令人一眼便可以看出他是一个洒脱不羁的男子,可现在为了接近洛瑶卿,胡灵是什么都顾不得了,竟装扮得亦男亦女,哄得洛瑶卿懵懵懂懂地信了,真个把他当姐姐般亲近信赖,让人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贺丹生看了看前面的一片梅林,又看着身边那态度默然的人,暗暗摇头苦笑,这人整日不出佛堂,今儿借着踏雪赏梅的由头儿总算将他拉了出来,可他脸上却仍是淡淡然,殊无多少欢喜之色,难道他年纪轻轻竟真能看破红尘,从此槁木死灰般过一辈子吗?自己在他身上用了这么多心思,终究还是无用。
贺丹生轻轻叹了一口气,为璟毓紧了紧貂皮披风,握住他的手,道:“这梅花倒真开得艳,像是冰绡叠剪成的,我们将那花瓣上的雪存在坛子里,留着煮茶再好不过。待会儿我们在那梅树下烤鹿rou吃好不好?你平日不沾荤腥,今日对着这美景,好歹也吃一点,方不辜负了这淡雅出尘之境。”
王璟毓微微一笑,道:“你也知道这里的景致淡雅出尘,却偏要在这梅花林中弄那烟熏火燎的腥膻之物,前面说得倒雅致得很,怎的后面竟转到这满是油烟的事情上了?”
贺丹生见他肯答话,且不似平时般不沾烟